“李總。”
宛栀十分正經的喊李呈。
李呈渾身的雞皮疙瘩立馬就起來了,擡手制止宛栀:“别,還是叫我李呈吧。”
宛栀低頭笑起來,不由分說的坐上駕駛位:“回去我開車吧,李總也累了。”
李呈隻好認命,乖乖坐上副駕駛。
難得宛栀在他面前有如此放松的時刻,李呈不會拒絕,隻會享受。
其實原因很簡單,宛栀想通了。
剛才在爺爺房間,宛栀遲遲沒有動身,隻因為心裡有些亂,靜默了許久,擡起頭才發現爺爺在注視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眼裡充滿了疼愛。
“孫孫有心事了,講給爺爺聽聽?”
本來就是想找長輩傾訴,賀學禮一開口,蒼老而有質感的聲音一出,宛栀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爺爺說了,她的糾結,她的擔心,全都說了。
賀學禮握着孫女的手,看着她年輕嬌嫩的臉龐,不住地感慨着年輕真好,能喜歡一個人,還能為這個人波瀾,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跳,強有力的跳動。
“爺爺不去評價這個人怎麼樣,也不會跟你說這個人值不值得托付。”雖然他看人很準,一眼就知道李呈這個小夥子不錯。
藥物作用下,賀學禮有些瞌睡,強打着精神一字一句的跟宛栀說,“你隻要記住,你還年輕,最好的年紀,最不需要考慮這考慮那的年紀......要、勇敢......”
說到後面也不知道是沒了力氣,還是實在抵擋不住困意,賀學禮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也漸漸閉了起來。
宛栀當即檢查了爺爺的呼吸和脈搏,确認沒有問題後,叫了護工來守着,這才離開。
雖然很微弱,但宛栀确确實實的聽到了,爺爺說的話也一直在腦海裡盤旋。
晴晴說順其自然就好,爺爺說要勇敢。
那她呢?她心裡的天平又是向哪邊傾斜的呢?
在安靜的加持下,回去的路顯得格外的快,李呈堅持讓宛栀把車開到她小區門口,自己再開回家。
臨走時提到之前接的是簡奇的電話,簡奇下周想讓他們一起去布置儀式現場,問什麼時候有空。
“我跟他說了你下周三周五單号休息可以去,至于我,可以請年假。”
李呈試探的看向宛栀,見她很自然的應了聲好,心裡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他是藏了私心的,這種替别人做主的事情其實是十分冒犯的行為,但他還是做了,就好像他們是十分熟稔的關系,是可以替彼此做決定的程度,這讓李呈内心極度的滿足甚至虛榮。
但宛栀的反應又像是一盆冷水,讓他瞬間清醒了,是啊,宛栀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軟的性格,不會拒絕不會抗議,誰提出什麼都會應的。
他又有什麼特别呢?
其實宛栀真就沒覺得李呈有什麼冒犯的,更不是因為不懂得拒絕,她甚至沒覺得李呈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又有什麼暧昧。
她沒想那麼多,隻想着趕緊回家,想看看自己島嶼的賬号,那些年發的東西還在不在。
“說的是保留原始數據......”
進家門,宛栀兩腳蹬開鞋,眼睛一直盯着手機,手指在界面翻飛,找到‘數據同步’就迫不及待的按下。
進度條走的很慢,過了幾分鐘還停留在8%。
宛栀焦慮的在客廳走來走去,時不時看看手機,到廚房倒了杯水,在冰箱門口吃完一整個西紅柿,回到卧室把床單被罩換了個遍,拿去洗衣機清洗。
忙完一大通,才覺得心裡安穩了些,反而不焦慮數據恢複的事了。
十年了,就算是保留了老用戶的賬号,數據丢失也是正常的,就算是恢複失敗也沒事的。
至少她還有終身會員呢。
宛栀虔誠的捧起手機,界面還亮着,上面的進度條已經消失了,停留在社群的位置,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不同。
宛栀深呼吸,點擊個人主頁。
最新一條停留在2016,那是她最後一次在島嶼上發内容。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配圖是教室角落裡的一張課桌。
那是宛栀的課桌。
回憶一下子洶湧而來,宛栀握緊手機,眼眶不自覺就濕潤起來。
雙指放大圖片,再放大,在桌堂裡唯一被光點亮的地方是她用來記作業的小本子,有證件照的一角露出來,看不清臉,隻能看到照片上平整的校服的一部分。
那是她曾經卑劣的小心思。
宛栀把手機殼卸下來,原本夾在小本子裡面的證件照早已變得泛黃,但照片上的男生青澀依舊,剃着統一規定的短寸,面對鏡頭有些羞澀,又帶着少年人獨有的朝氣。
可能李呈也不會想到,自己一張高中證件照,會被人保存這麼久吧。
宛栀把證件照夾回手機殼裡,突然想看看李呈的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