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晴讓了半張床給宛栀。
兩個小姑娘擠在小小的病床上并排躺着。
“不行你就試探試探他,或者再多多觀察觀察。”
兩個人齊齊望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後,晴晴突然說道。
“......”
“都說愛情經不起試探。”
晴晴:“那你承認喜歡李呈了?”
“......”
宛栀答不上來。
喜歡在她這裡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完全說不上來。
宛栀從床上坐起來,挪步躲在窗邊,看向樓下的停車場。
許是車子裡太悶,男人靠在車尾透氣,面朝着院外空曠的街道。
不知道在想什麼,所有喧嚣紛擾都在他周圍定格,宛栀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少女時代傾慕的少年又回來了。
那種遙遠而模糊的、心動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
宛栀望的出神,許久許久才喃喃的出聲:“我可以......喜歡他嗎?”
唯一能給宛栀答案的人已經不在了,她身邊再沒有血肉至親,真正能給她做主的也隻有她自己了。
偏偏她自己是最沒有答案的那個。
賀錦晴沒有那些傷春悲秋的細胞,想法簡單的很,喜歡又不是可以控制的,想再多也沒用。
她勸宛栀:“宛,不确定的話,就順其自然吧。”
宛栀收回視線,點點頭。
十年過去,宛栀成為了一個大人,但依舊沒有勇氣去主動抓住什麼,依舊下意識地去回避一切難以預料和掌控的一切。
還不到五點,天已經徹底黑了,天空飄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而落,像是棉花一樣純白柔軟。
宛栀替晴晴拉上窗簾,環視病房一周,發現竟然沒什麼可為她做的。
單人病房設施齊全服務周到,晴晴換洗的衣物也早都收拾好放到櫃子裡了,床頭櫃上擺着恒溫的熱水壺、洗好的水果和插好電源的充電器,就連拖鞋都是晴晴穿習慣的。
“不然我從今天開始陪床吧--”
宛栀驟然收聲,掃視間目光落在沙發上,那上面随意的搭着一條茶色薄毯,前面的茶幾上散亂的鋪着幾份文件,平闆正在充電,邊上還有一個打開的眼鏡盒裡面是一副金絲邊眼鏡。
一看就是男款。
意識到什麼,宛栀立馬收回提議,“我還是走吧,某人應該不需要陪護。”
晴晴難得紅了臉,急急的轟宛栀走,“走吧走吧,你家那位還在樓下等你呢。”
“你--”
“好了好了,我家那位一會兒也該來了。對了,爺爺的藥别忘了拿。”
已經跨出門的宛栀拍拍包,“裝好了,放心吧。”
這個時間病區很亂,護士站裡正在交班、醫生身後跟着一串從門診追到病房咨詢的患者,電梯口擠滿了去食堂打飯的家屬。
宛栀在人群中等了兩趟電梯才到一樓。
從後門出了住院部大樓,就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人流量驟減,偶爾經過的人都裹着厚重的羽絨服,急匆匆的閃進大樓。
而外面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帶着冬日獨有的靜谧。
後門直通停車場,這個時候車反而多了起來,宛栀朝着李呈停車的位置走去,身側駛過一輛銀色轎車,停在宛栀眼前的空位上。
這樣的天氣駕駛位的窗戶還開着,男人穿着黑色沖鋒衣,拉鍊拉到了最頂端,半張臉都縮進了領子裡,但依稀能看到他柔和英俊的眉眼。
有點眼熟。
宛栀思考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下車了。
他很高,擦肩而過時宛栀隻到他的胸口,匆匆掠起一陣冷風。
還沒等宛栀多想,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
“喜歡這個類型的?”
“......”
李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宛栀的,靠在車旁,動作閑散,話語裡透着一絲玩笑的意味,“看你這麼專注,我可要認真了。”
宛栀紅了臉凍在原地,偷偷瞪李呈,又被抓個正着。
“......”
李呈低聲哼笑了下,替宛栀拂開頭上落的雪,“上車吧,膽小鬼。”
膽小鬼宛栀完全不敢反駁,乖乖上了車。
“我隻是覺得那個人看着眼熟。”
車子駛出停車場,住院部大樓漸漸消失在暴雪中。
也不知道出于什麼情緒,宛栀開口解釋了下自己之前的行為。
李呈看了眼宛栀又盯緊路況,抓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也說不清是因為小姑娘這麼突兀的一句話,還是因為本就朦胧的夜裡又起了雪霧。
他用咳嗽掩飾抑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
語氣十分淡定,“原來是這樣。”
車子開得很慢。
車窗上凝出一層薄薄的水霧,宛栀在玻璃上畫圈圈,沒注意到李呈細微的情緒,她自顧地說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