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栀這麼說,賀錦晴就這麼信了。
畢竟确實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小時候的事現在想起來都是尴尬幼稚大于真切。
“你說他不聊正經的?多不正經?”賀錦晴想到之前宛栀說的話。
宛栀更頭疼了,很認真的問晴晴,“一般相親,都要聊什麼啊?”
“唔,雙方基本信息,家庭背景,也有直接約出來見面聊的,但都繞不開這些。”賀錦晴相過幾次,全是普信男,有一次她就刻意當着爸爸的面吐槽,爸爸一個生氣再也不許别人給他寶貝女兒介紹對象了,賀錦晴的世界才徹底清靜下來。
不過所有的相親經曆都大同小異,介紹人把相親對象吹的天花亂墜,給她看一張模糊不清的側臉或者遠景照片,賀錦晴出于禮貌加了微信,聊不過幾句對方就開始暴露原型。
總歸離不開做什麼工作賺多少錢,幾年結婚要幾個孩子,巴拉巴拉。
但同樣的事放在宛栀和李呈這裡就完全不一樣。
和李呈聊的每一句話宛栀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少年時期的李呈,還是現在成為大人的李呈,似乎都更注重精神世界而非身外之物。
他們倆至今都沒有聊這些實際問題,一直在‘閑聊’,就好像......
就好像是知根知底的多年好友一樣。
這樣的認識讓宛栀吓了一跳,心髒撲騰了兩下,又被她按下去。
晴晴‘哎呀’了一聲,把耷拉着腦袋的宛栀扶正:“宛,這個問題幾年前我就問過你了,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還喜歡他嗎?或者說,你對他還有感覺嗎?”
宛栀靜下心感覺了一下,“其實,應該沒什麼感覺了。”
年少時的心動最為刻骨銘心,宛栀可能忘了他的模樣,忘了諸多細節,但那種怦然悸動這麼多年一直都根深在心裡,如今它的主人突然出現了,就好像那幾年沉睡的記憶又開始悄然蘇醒,在心底蔓延,那種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宛栀的這個‘應該’很微妙,既不确定又斬釘截鐵。
但是晴晴懂:“我知道,高中的李呈是一個人,現在的李呈是另一個人,哪怕他們在實際意義上是同一個人,但在你那裡不是,對不對?”
宛栀點點頭。
宛栀喜歡的是十七歲的李呈,而二十七歲出現在她面前的李呈,她根本不了解。
這一點她分的很清楚。
“凡事你要是糾結,那就不要去邁出那一步。”
晴晴替她做出決斷。
遇事裝死才是最佳解決途徑。
宛栀對此深表同意。
吃過早餐,賀錦晴把碗洗了廚房擦了就一頭倒在宛栀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宛栀換了身衣服出門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去哪兒,就是想出門逛逛。
雪後的溫度總是冷的,清冽的冷風拍在臉上讓宛栀清醒了不少。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上了環城公交,這條線路貫穿南北,上至火車站,下至郊區滑雪場,宛栀仔細看了看線路牌,在森林公園下了車。
作為地道的本地人,這還是宛栀頭一次來森林公園。
媽媽以前會跟同事在附近的小山上挖野菜,爸爸也跟朋友們一起在附近的水庫釣魚,但很奇怪的,作為這座城為數不多的頂級景區,他們都沒來過。
到了公園門口,宛栀就後悔了。
忘了現在是東北的旅遊旺季,她這樣的小城市反而成了很多不喜歡‘人擠人’或者常規旅遊路線的遊客首選。
公園門口人也不是很多,隻是排起了隊,慢悠悠的前進着。
再加上今天似乎有什麼活動,進門後的廣場上圍了很多人,烏泱泱的還有不少人舉着手機、相機,邊上還有記者在采訪。
地上散亂着彩帶和禮花的紙屑,廣場邊上支了幾個帳篷,帳篷下的一張桌子上擺了幾排金蛋,已經砸了一排多,桌前一個遊客正舉着錘子砸下一個。
邊上的帳篷裡擺滿了獎品。
很熱鬧。
宛栀在門口看了一會,對砸金蛋不感興趣,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活動,轉身準備離開。
嗡-嗡-
手機震動。
是李呈。
李呈:[圖片.jpg]
李呈:論摸魚被抓現形的後果。
看到圖片的瞬間,宛栀身體僵住,點開大圖,更是感覺全身血液都凍住了。
圖片正是身後森林公園裡面的廣場。
不同的是,這張圖拍的是超絕近景。
原來裡面是一個冰雕,雕成了盤蛇許願池的形狀,池底的冰層下凍了很多的硬币,哪怕沒有水,也好像是沉在許願池底,日頭很足,整個冰雕都好像泛着粼粼波光。
宛栀回過神來,将手機抓緊扣在身前,莫名覺得好像被一道視線緊緊的盯着。
身體遲遲不能回血。
嗡-嗡-
震動再次響起,她一個激靈。
李呈:[圖片.jpg]
李呈:不過論摸魚,我可是專業的。早早收工,早早吃飯。
圖片是一張牛肉面的照片,桌子上有兩個相機,鏡頭氣了霧氣。對面坐着一個穿黑色羽絨服的男人,羽絨服上報社logo很明顯。
宛栀松了口氣,原來已經收工在吃午飯了。
她看了眼時間,10:45,确實到飯點了。
但她還是不敢回頭,大步走到街邊直接打了車離開。
她身後,李呈隔着鐵門栅欄盯着那道陌生而熟悉的背影離開,久久不能回神。
肩膀忽然被撞了下,同事正扛着攝影機哀嚎:“橙子,素材也夠了,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