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還保持着一點理智:“别什麼歪瓜裂棗都介紹給我們小宛啊,長相家世有一個不過關都不行。”
宛栀還沒反應過來,姜大夫已經打開了微信聯系人,她有些怔怔地看着上面顯示的人名。
【李呈(郭姐兒子)】
宛栀心裡沒來由的咯噔一下,錯過了攔下姜大夫的最好時機。
正午的陽光折射進玻璃照在桌子上,宛栀面色泛着紅潤,小口小口地嚼着芹菜--這一口已經嚼了幾十下,一直咽不下去。
“呈啊,給你介紹個朋友。一會你加一下。”
“科室的小護士,跟你年紀差不多。”
“長得好,性格好,就當認識個朋友了呗。”
“你這天天在外跑,也不接觸個異性,哪輩子能認識女孩啊。”
“别客氣了,挂了,吃飯呢。”
姜大夫速戰速決,挂了電話就把名片推給了宛栀。
又開始勸宛栀,“這種事沒啥好害羞的,大大方方的。”
“他長得一般,但是個兒高,在報社當攝影師,工資一般,父母都是公務員,家裡拆遷了兩套房。”
“性格是悶了點,成天擺弄他那個相機,也不太會說話,你就當交個朋友。”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也别有壓力。”
宛栀咀嚼的動作越來越慢,頭一次,沒有拒絕。
名片姜大夫應該是兩頭都推了的,他還是給宛栀留了餘地,讓她認真考慮考慮,要真想認識認識就加好友,要是不想就不加,沒什麼的。
這麼說,反而給了宛栀很大的壓力。
李呈。
這個名字在宛栀心裡百轉千回,像是磨在心頭的一粒石子,不疼,但就是隐隐作痛。
世界上同名的人那麼多,他這兩個字也不是什麼生僻字,也許是重名呢?
猶豫了一下午,宛栀趁着休息間隙點開了名片。
獨一無二的微信号首當其沖的闖進宛栀的眼簾,和記憶中的那串字母完美重合。
是他。
這一刻,宛栀無比确定,這個李呈,是她認識的那個李呈。
李呈和宛栀是高中同學。
那個年代的學生用□□更多一點,直到大二的時候,她才從高中同學那裡得到了他的微信。
加好友的時候宛栀沒有備注自己是誰,那邊秒通過後,也沒有問她是誰。
兩個人的聊天頁面一直停留在公屏上那句‘你已添加了橙子,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上。
很長一段時間裡,從來不關心朋友圈的宛栀,就像是中了毒一樣,時不時的點看朋友圈看一眼。
他喜歡拍照,朋友圈大多時候都是花花草草,偶爾有些人像攝影。
他自己建立了一個公衆号,上面分享一些拍攝小技巧和他平時的讀書感悟。
那段時間宛栀總是會點開他的聊天框,點開輸入欄又放棄,有一次她看到他名字下面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眨了眨眼,又恢複了正常。
也是這一次,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聲不吭地把他微信删了。
但那串微信号碼已經成了刻在胸口的永久的烙印。
甚至大學畢業的時候,她還搜索過這串号碼,看着熟悉的個人資料頁面,鬼使神差的又點進了他的朋友圈。
習慣設置僅三天可見的他竟然開放了朋友圈。
她一直劃劃劃,很快就劃到了第一條朋友圈。
是那年新開發的濕地公園的一張風景照,隔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遠處高大的樹影搖曳模糊。
配文是【願有人陪你颠沛流離。】
宛栀心底沒來由的抽疼了一下,連忙關了手機。
再點開他的朋友圈,就是這一次了。
姜大夫推送過來的。
朋友圈那一欄空白一片,不用點進去都知道已經關閉了。
剛好宛栀也失去了對他的那種關心,對于現在的她來講,李呈就像是手心的朱砂痣,确實曾在心裡有過一段,但已經過去了,他的存在已經不能再勾起她心湖的任何漣漪了。
唯一的情緒,也隻剩下了尴尬。
都這麼多年了,他的模樣早就在心裡變得模糊,而她也想的很清楚,年少時自認為的喜歡,不過是誤會,他對她也隻是出于自身良好的家教。
他對誰都那樣,禮貌而客氣。
可就是這種現在細細品味起來甚至帶有一點疏離感的禮貌,在那時的宛栀眼裡,都是一種近乎施舍的好感。
宛栀有時會笑自己那時候太害怕一個人,有時也會感慨李呈真是個好人。
這種感覺現在也會有,但她已經能夠很明确的分辨出,這裡面沒有一種情緒可以用喜歡二字來形容。
他在她這裡早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