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愣了兩秒，似乎沒料到這通電話會被接通。

孔雨的語氣有些生氣，隔着電話林塗悠都能想象到她急躁的樣子。

“我的祖宗！你終于願意接電話了！”

“什麼事？”

與孔雨急切的聲音相比，林塗悠顯得有些過分平淡。

她好像一點也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林塗悠！你還想不想幹了？給你打這麼多電話都不接！你知不知道公司這邊現在很生氣！已經打算撤資了！”

孔雨一連串的輸出似乎對林塗悠并不起所用，她隻是皺着眉，把手機拿遠了一些，等到聲音漸漸弱下來之後才又重新貼上耳朵。

“孔雨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劇組一忙起來哪有時間看手機？我這邊一閑下來不是就接了電話了嗎？”

林塗悠不緊不慢的回答讓孔雨更加氣憤了。

“林塗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成績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就可以一點都不把公司放在眼裡了？就算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了白慕涯想想吧？他還隻是個剛來公司不久的新人！你這樣也是在連累他！”

“哦。你覺得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該解釋的我都解釋過了，不管是我還是白慕涯都是個獨立的人，我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孔雨所有的控訴和威脅仿佛都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一樣，激不起林塗悠任何情緒。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孔雨幾乎是從牙齒裡擠出了幾句話：“那你的電影呢？你也不管了？你有沒有想過公司一旦撤資，你的《失語》怎麼辦？”

這下輪到林塗悠那頭沉默了幾秒。

孔雨還以為終于拿捏到了林塗悠的命脈了，剛想松一口氣，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那就撤吧。”

“嘟嘟——”

通話聲在此時戛然而止，孔雨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挂斷的手機，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哪裡不對勁？

好像哪裡都不對勁。

林塗悠正式進圈之後就簽了天啟娛樂，這幾年來，她們的合作一直都挺順利的，就算有過不愉快也從來沒鬧到過這種地步。

後來白慕涯和林塗悠在一起後，孔雨看在林塗悠的面子上才願意帶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

孔雨是個商人，偶爾會為了順應市場和一些其他原因而插手林塗悠的電影，她們因此吵過幾次，她也知道，林塗悠不喜歡她管着她，但他們也從來沒因此是撕破過臉。

平心而論，天啟娛樂對她已經很不錯了。

要資源給資源，要投資給投資，甚至還因為她開始捧白慕涯，對她在自己的電影裡帶自己人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林塗悠确實是個天才，她的成就讓多少圈子裡資深的老牌導演都自愧不如，所以，天啟娛樂也已經對她格外寬容和支持了。

這一次林塗悠打算用來沖獎的這一部電影《失語》，天啟娛樂也十分重視，在一開始就給了很多投資。

他們隻是要一個自己家的新人去出演一個小角色而已，這種要求并不過分，孔雨不明白林塗悠到底為什麼會因此發這麼大的火。

林塗悠以前是不會這樣的。

林塗悠什麼時候這麼跟她說過話？

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孔雨皺着眉，看着通話記錄裡明晃晃的“林塗悠”三個字，最終還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又去回電話去了。

她不明白林塗悠哪裡來的底氣。

公司一旦撤資，《失語》就得跟着停拍。

到時候，林塗悠再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損失已經造成，整個劇組都會因為她的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面臨巨大的損失。

林塗悠這一路以來走得太順了，她也該吃點苦頭了。

“放心吧，她早晚會妥協的。”

孔雨的語氣中帶着自信，挂了電話之後她卻又撥通了白慕涯的電話。

……

酒店的房間裡再次陷入安靜。

獨屬于夜晚的靜谧籠罩着林塗悠。

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夜色透過窗子侵蝕了大半空間。

對面大樓上的霓虹一片一片地映照在林塗悠面前的這面巨大落地窗上，她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号碼。

“喂？”

電話那頭傳來的男聲清冷又漠然。

“……哥。”

夜晚安靜得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半晌，對面才終于再次再次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不确定的試探。

“……塗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