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這孩子怎麼可能穿得習慣高跟鞋,記憶裡女孩子雙手提着鞋跟,赤足在地面上蹦哒,故意落了幾步在身後暗戳戳地踩她的影子,唇角上揚,鮮少流露的童真,模樣活潑可愛。
那雙眸子不染情.潮的樣子才最是明媚,十七八歲的少女不塗脂抹粉,就已經是青春歲月裡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了。
而現在……背上的傷痕,即便是黑夜,青一片紫一片也瞧得人觸目驚心,湯旖唯輕聲詢問:
“痛嗎?”
她鮮少與人發生沖突,自幼時起便是個内斂腼腆的性子,所幸一路長大遇到的大多數是善人,被劈頭蓋臉辱罵指責的次數屈指可數。
有娘生沒娘養。
還真是說的出口。
有時,小孩子的惡意反而能純粹到讓人畏懼的地步,還沒學會長輩的趨炎附勢、阿谀奉承,就先學會了自視甚高、鏟除異己,說出口的話語也最是傷人,這一點,不會有人比她還懂了。
很靜,聽得到風聲刮過枝葉,莎莎作響。
闌珊許久不答,應是睡了。
湯旖唯輕手輕腳地将碘伏、酒精一一收好,将褥子覆上闌珊的身子,又順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提着夜燈推開了房門。
盤腿坐上沙發,開了電腦。
隻餘下鍵盤聲。
手機裡,是萬哲先不久前發來的消息——
“一切就緒。”
……
***
天一點一點亮起來。
從漆黑逐漸透露出淺藍,再慢慢天光大亮,眺望過去可見遠處冉冉升起的太陽。
蟄伏的一切生靈都慢慢複蘇:車輪碾壓過地面,街邊小攤準備早餐欲要叫賣,來來往往行人步履匆忙,而闌家别墅裡卻是一片祥和。
湯旖唯私心欲闌珊睡夠六個小時,便夜半給闌珊請了早課的假,她與闌珊的班主任溫絮兒是舊時同窗,三言兩語将打架鬥毆之事一筆帶過。
溫絮兒:“其實我這邊建議給孩子放放假,闌珊這孩子太沉悶,高三剛剛開學,課業對比往後還不算繁重,若是能早些解開心結,往後這一年也能走得順些,闌珊啊,身邊朋友隻一個數得着的季遇,少的可憐,前些日子交上來的心理彙報表……結果不太樂觀。”
溫絮兒:“小唯,這些話對你說其實不合适,你畢竟還沒進門,季遇這孩子……”她有些頭疼,“也就仗着家裡兜底,也罷,她父母也是要送她出國,她們這種小孩兒淘氣一點,也不影響什麼,隻要不殺人放火,不做社會蛀蟲,我就安心了。”
湯旖唯給逗笑了:“哪至于,不談季遇了,聊聊闌珊,你剛才說她那心理報告,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