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在外面清點了那兩大箱驅蚊藥,預估着時間他才進門,卻看見簾子那邊影影綽綽的,好像還沒弄好,不由得又擔心起來:“怎麼回事?”
略帶虛弱的聲音委屈巴巴:“沒事,剛一低頭就有點暈,緩了一下,現在快好了。”
秦風一聽又急:“所以誰叫你早上不喝水的?還暈嗎?”就想掀開簾子。
楚非昀急着:“哎,都說行了……扔哪裡?”
可秦風已經接手了,掂了掂又說:“這麼少?排空了嗎?”作為曾經的神經外科醫生,看過多少患者的狀況,“你今早喝了多少水?”
“嗯,一點點……”某人的聲音更小。
“你故意的吧?”秦風最恨就是病人屢勸不聽,但他發現楚非昀所言非虛,臉變得更為蒼白,估計是坐得太久加上缺水,血壓偏低。
他趕緊把楚非昀從輪椅中抱起,輕輕放在早已弄得整潔的窄小診床上,讓他舒服地躺平,又為他理順大半麻木的身體,再用長腿把那把帶滑輪的診療凳勾過來,坐在床頭邊。
左手一直沒放開過楚非昀冰涼的手。
又用右手輕撫過他的臉頰。
直到看見他的臉色漸漸回複了點溫度,呼吸和心跳也平穩下來。
那兩扇長長的睫毛微微撲幾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便睜開來:
“腰疼。”
聞言,秦風收回了自己的兩隻手:“回去找康複科的,我又不是。”語氣冷淡。
“腰疼。”楚非昀重複了一遍,嘴巴委屈地向下撇了撇。
“我隻管治,不管埋。”
說是這麼說,秦風站了起身,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洗幹淨的備用枕頭,輕輕托起他的頸背、墊高一些,以免等下他猛地坐起、血壓又跟不上;又趕緊從他書包裡拿出吸管杯,調了溫水盯着他喝下大半杯。
“腰疼。”許是狀況緩解,聲音更是理直氣壯起來。
“躺一會兒。”
“幫我揉揉,你是醫生。”
“你沒症狀,我沒義務。”
“那你剛才還摸我的臉!”
秦風頓了頓,才發現雖早已下定決心不再玷污他,從剛才他一進門,所有堅決、立誓都打破了個遍。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把聲音壓低:“我那是通過頸動脈探查你的心率,是否超出正常範圍。”
楚非昀死皮賴臉:“哎,那你探查完後,有沒聽到我心率說我很想你呀?”
聞此一言,秦風差點破防。
他轉身一手掀開簾子,徑直大步走向裡屋,那小小的供他晚間睡覺的地方,緊緊關上門、又緊緊咬住左手背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他何嘗不是如此?
他定了定神,剛想出門冷聲宣告——幫助你是因為希波克拉底誓言:無論患者的種族、性别、年齡,我都将以同樣的尊重和關懷……
但卻剛好聽見楚非昀在外面診床上大聲叫:“風哥,你在做午飯嗎?快點,我好餓!”
……好吧,就算是醫聖,也要醫肚子的。
“等下,”秦風悶悶應了,又确認一遍:“你自己呆着有沒問題?爐竈在屋外。”
“那我們出去吃呗。”依然很天真。
“你以為這是哪呢,這兒都是鄉民自己的家,怎會有餐館!”
而且,就算真有,恐怕在沒做好鄉民的衛生普及之前,都不敢帶他去吃,這家夥太脆皮。
斜靠在診床上的楚非昀無聊地刷着手機,差不多半小時,才聽見秦風進了門、似乎在挪動什麼,又進出了幾次端了什麼進來。
他會在無扶手的床上自主翻身。本來剛想伸長手臂把簾子拉開些,這張窄小的診床一晃,吓得他趕緊把手臂收回來,乖乖躺好。
直到秦風弄好這些,又在洗手台按标準程序把手再洗一遍,才過來“釋放”這個無奈的“囚犯”。
“我們吃啥呀?這邊特産是什麼?”
“閉嘴,看看頭暈不。”扶着楚非昀慢慢坐起,直到血壓平穩。
剛才是真暈、現在回複了精神的楚非昀,剛想用手臂環住他脖子,就被穩穩放回輪椅上。然後身體強健的男人一下子鑽出他的臂圈。
秦風又推着他過去角落的洗手台,協助他洗淨手,才把他推到飯桌前。
對,條件都不怎麼樣了,居然還有張折疊飯桌。
秦大少爺果然死也不會在辦公桌上吃飯,而且就算是一個人,也不會吃泡面。
不知名的瓜炒牛肉,番茄雞蛋湯,還有兩份素面,整齊擺着。
楚非昀吐了吐舌頭:和自己這種糙漢相比,秦大少爺果然還是個精緻Boy。
“你看到了?這裡沒啥好玩的。”秦風快速吃完碗裡的面條,又拿起公筷,給楚非昀夾了塊牛肉,“吃完飯,給你找台車,回去吧。”
楚非昀沒理他:“這是什麼瓜?好好吃。”
反正是當地都有種,問了也隻是當地話的名字聽不懂,今早來找他看診的老人家送給他的。不過他不想給楚非昀講那麼多,深知這家夥一問就能扯出一堆事。
見秦風沒答話,又自顧自續下去:“該不會秦大醫生也不知這是什麼瓜吧,我看就很像水瓜,就是形狀有點不太相同,但好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