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或許就是個不斷醒悟的過程。

看到楊葭背着包走過來，他将煙撚滅，丢進煙灰缸，下車張開雙臂，風衣的一角被風吹的揚起，鼻梁上的那副無框眼鏡削弱了幾分銳氣，他笑着，“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在楊葭眼中，他這會像是在說你要養我一輩子了，她被摟進懷裡，笑出聲，擡起頭看他，“我養你啊。“

他接過她的背包，歎了口氣，“怎麼辦呢？”

車門被拉開，他站在一側，楊葭邁進去坐穩，書包被放在了她腿上，關上門，繞到駕駛座坐着。

車子穩穩的行駛在大路上，楊葭讓他去一個餐廳，他把車子開到那裡，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明明晚餐都是在家裡吃的，他跟着她走到餐廳位置，坐下後，服務員陸陸續續的上菜，滿桌子的食物被燈光照的特别有食欲，紅酒浸紅了半個高腳杯，她拿起杯子，碰了下他手邊還未拿起的杯子，“The wicked have their own.”

惡人自有惡人磨。

而她就是那個惡人。

她從未說過自己是個好人，相反她更樂意做個收拾人渣的垃圾，有些人講道理沒用，心是黑的又怎麼會被區區幾句話所打動，所以，就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戲連台，這必将又是一場絕妙的勝仗。

回到卧房，暖和不少，容璟昱抱着她坐在沙發上，沒完沒了的又說一堆他之前的事情，說家規，說生意，好的壞的，他都一口氣說了出來，許是趁着酒勁，他現在就隻是容璟昱了，并無身份牽絆。

楊葭很清楚容璟昱這條路走過來有多麼多麼的不易，在那樣的世家，他依舊站穩了腳跟，靠自己拼出來一方天地，一開始家裡原本沒打算讓他參與這些複雜的生意，可他跟老爺子吵着鬧着要學，還說自己以後肯定會是個大老闆，沒想到他真的沒有辜負老爺子的期望，雖然少時比較混球，但玩的同時還能成為容家最出色的晚輩，這已經是不容易了。

少時的容璟昱是嚣張的，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意氣風發，我行我素，從不低頭，誰又能真正做到一生都風平浪靜呢，出事之後，他就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性子，從國外回來，接受了容尋之前所經營的公司，将這家公司做大做強。

昏暗的房間隻有稀疏的月光和城市的燈光灑進，看人的視線都有點不清，容璟昱把臉仰了起來，額頭貼着她，嗓音有些低，“有你真好。”

她扭了扭臉，兩人的目光正對，他的有些迷離，貼的很近，隐約可以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氣息，“我也是。”

楊葭之前常常想象幸福到底要多久才來，時至今日，她才為少時無知的自己買賬，其實隻要她回過頭，有人一直站在她背後，做個默默無聞卻又立場堅定的支持者。

而容璟昱也在慶幸，那份情并沒随着時間而消失殆盡，反倒愈演愈烈，看着她從莽撞不懂愛到如今能把自己的情緒和愛意說出來，真的，很欣慰，真的。

在愛她這件事上，容璟昱敢說第二，誰又敢稱第一，他對外那麼薄情冷淡的一個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其深愛程度。

楊葭也是同樣觀點。

他們愛的深沉，愛的偏執，愛的瘋狂。

就算世人笑我瘋魔，我也無關緊要。

後來容璟昱累的睡着了，躺在她身側，楊葭看着他的睡臉，想着什麼，以前她害怕他受到危險，可現在她坦然的拉他入局，這之間心态的變化完全來自于忽略不掉的思念。

因此無論做人還是做鬼，他都得寸步不離。

泯滅不了愛意，那就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