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季,楊葭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特别冷,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撐不過冬天,一年又一年,她逐漸麻木了。
她看起來無堅不摧,沒心沒肺,實則是最敏感又脆弱的一個人,但沒有人替她遮風擋雨,必須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欺負,别人才不會招惹自己。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沒有一丁點消息,他下班回到家裡沒有撲到自己身上的人,沒有笑聲,沒有纏着他玩,什麼都沒有了,卻什麼都沒少。
過了沒幾天,容璟昱照常回到家裡面,路謹去書房送文件,把文件放在桌上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一月一号是小姐生日了,肯定又過得不開心。”
容璟昱的心跟着這話顫了一下,看着電腦屏幕,咬着後槽牙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冒出來,表現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等路謹關上門之後,摘掉鼻梁上的眼鏡,眼眶裡的淚不受控的往下掉,他低下頭泣不成聲。
他輕車熟路的去書房找他,輕輕推了點門縫就看到昏暗的房間,容璟昱低着頭哭得不行,亮着的電腦勉強照亮書房,說實話,他們倆從小到大的兄弟,縱使小時候調皮搗蛋被揍了,那都不帶掉眼淚的,挨完接着皮,再大點,他倆還在一塊玩,遇着事就在一塊喝酒,就是煩的TM要去死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直到現在他看見容璟昱那麼大個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這一刻宋言之打心眼裡覺得容璟昱對楊葭不一般,真正意義上的,以前他就不覺得容璟昱是個多情的人,雖然他嘴毒愛怼人,平時看着一副誰都不鳥的拽樣,真到了關鍵時候他特仗義,但是這麼多年了身邊一直沒個姑娘的,突然出現這麼個楊葭,他也沒放心上,現在誰不搞個暧昧,就沒在意,可他忘了容璟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認真了。
宋言之覺得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濫情,但他容璟昱不會,絕對不會,就比如去他第一次撞見楊葭,他倆說話,宋言之也聽了個一二,先不說聲音溫柔,平常拽到家,脾氣不好的性格還能收起來,清晰的記得她的各種事情。
啧,他這哥們可以。
宋言之走了以後,容璟昱也沒吃飯,自然不知道他來過。
大概過了一周,容璟昱收到了一通電話,自從楊葭離開以後,他所有的陌生來電都接,生怕錯過了,接聽後,那邊有鳴笛聲,說話的人聲,聲音響起,的确是楊葭。
她站在電話亭裡,手裡拿着柄,掖了掖圍巾,聲音清亮,“容璟昱,法蘭西下雪了,好冷啊,我剛剛溜出來給你打了電話,你在幹什麼?京城那邊下雪了嗎?我馬上就要生日了哎,你給我準備的什麼生日禮物啊,容璟昱?你為什麼不理我?打錯了?我沒記錯啊。”
容璟昱坐在辦公室裡,鼻頭猛然酸澀,害怕她挂斷,出聲,“沒有打錯,京城這邊沒有下雪,有多穿點衣服嗎?生日禮物這件事要保密。”
“我不想待在這裡了,一點都不好玩,我想回家,容璟昱,你聽到沒有,我想回家。”
“我想辦法,會讓你回家的,好不好?法蘭西最近降溫了,你多穿點,别凍着了,一換季就生病,記得保暖,别讓自己生病。”
“容璟昱,我好想你啊。”那邊的聲音漸漸帶了些哭腔。
容璟昱拿着手機,深吸了口氣,眼睫垂下,強忍着鼻頭酸澀,轉過椅子,看向京城的冬季景色,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卻看得出神,“我會接你回家的,乖,先在外公家待幾天,好好吃飯,注意保暖…”
話還沒說完,那頭沒了聲音,許是電話到時間了,話堵在了喉嚨,攥緊手機,歎口氣放在桌面上。
十二月中旬,容璟昱去了一次法蘭西,登門拜訪,不過被拒之門外,隔一天又去了,還是閉門不見。
平安夜,容璟昱在安東尼家門的路口邊上停着,為了不那麼顯眼,特意換了輛商務車。
夜色沉寂,容璟昱坐在車廂内點燃了一根有一根的煙支,十一點十分,終于看到不遠處跑過來的身影,他掐掉了煙,暖氣開着,因為剛剛散了煙味,現在不那麼大了。
她裹着棉服,坐在副駕駛上,容璟昱定定地看着她摘掉圍巾,上半身隻剩下一件黑色衛衣,窗外飄起了雪花,容璟昱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端詳着她的模樣,嘀咕句,“都瘦了。”
楊葭看向他,“瘦了不好看嗎?”
“我好不容易養胖的。”他扯着她的臉蛋,“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她從兜裡拿出一個花裡胡哨的袋子,遞到他面前,“小熊夾心餅幹,草莓味的,可好吃了。”
容璟昱接過去,楊葭打了個哈欠,将近半個多月沒見,她在電話裡頭說想自己,真見面了卻不說了,楊葭邁過扶手箱,來到駕駛座,在他腿上坐着,逼仄的空間,讓兩人的距離不得不貼近。
他認真的端詳着她的模樣,忍不住擡手摸摸她的臉,“怎麼瘦那麼多,以前白白胖胖的多好看,在外公家也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我不喜歡吃他們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