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楊葭不知怎麼,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眼前的陌生人,到了他家之後,才明白,他家就在京西道不遠處的獨棟别墅裡。
一天又一天的平常過着,她也日漸開朗,不像從前那般帶刺,常常拿情情愛愛的逗他。
從春天到秋天,院子裡的海棠花盛開的那天,她接到消息,隻留下一張江湖不見的字條和一沓現金,花開的那樣豔,可她隻覺得醜。
養好傷後,她折返回法蘭西,和小隊一舉炸了這個害人不淺的組織,Domaine noire的勢頭被削弱大半。
這是她的最後一起任務,也是她贖罪的一天。
兩人對望許久,容璟昱身邊站的所長喚了聲容先生,才打斷兩人,楊葭的手放在後頸,不自然地揉了揉,站起身子走出去。
消失了六年的人,從孩童那般長成了一個花季少女,就這麼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心裡翻雲覆雨,卻還是面無表情的跟所長交涉完。
派出所門口。
今夜的星光暗淡,沒什麼可看的,但沒想好措辭的楊葭一直擡頭看着天空,她曾想象兩人的重逢自己會有多麼坦然炫酷,事實上,隻有尴尬和拘束。
兩人太久不見了,早就不是以前那般模樣。
容璟昱站在她身邊等司機開車過來,隐晦的餘光撇她,率先開了口說話,“過的好嗎?”
楊葭回答不上來,這些年她單打獨鬥,難掩苦澀,但她要強,頭是絕不會低下的,插着口袋,仰着的腦袋低下,瞥向别處,故作灑脫的說了一句,“當然好了。”
容璟昱收斂視線,他看出了她眼中的逃避,決定不再問這件事,岔開話題,“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順路。”
“順不順路我說的算。”
賓利停在面前,他沒等司機下車就拉開車門,一把扯過她的胳膊,将她塞進了車裡,随後邁進車裡,關上門,她靠在車窗,與其說觀賞景色,不如說是沒有話題開口,之前是她不辭而别,心裡多少有那麼些虛。
她說了地址,司機沒一會就把車子開到了小區門口,楊葭趕緊下車,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車子的開門關門聲,緊接着是自己的名字,她強裝着鎮定回頭,“有事?”
“如果今天不是我,那麼你就要去蹲監獄了。”他先是說了那麼一句話,然後向前走了一步,“我不用你謝我,我就想要一個解釋,你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别。”
“我的原因,跟你沒關系。”
她當時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回的法蘭西。
“好一個沒關系,因為跟我沒關系,然後六年都沒個信兒,對嗎?”
他眼底有說不清的情緒,像是生氣,又像是賣慘,楊葭這個人耐心不怎麼多,面對這麼些彎彎繞,她皺起了眉頭,“我都說了跟你沒關系了。”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煩你了。”他撂下這一句話,就轉身上了車子,楊葭站在原地看着車子揚長而去,歎了口氣,撩起頭發揉了揉,拿出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接聽電話,也不再逗留,朝小區走去。
這件事歸根結底是楊葭不辭而别,她自己也知道有錯,可這條路于他一個活在蜜罐中長大的少爺而言很危險,她太了解楊霆了,如果讓他捏住自己這個軟肋,那容璟昱勢必會有生命威脅,他會變成生死局的一枚棋子,這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甯可疏遠也不想他陷入絕境。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
有軟肋就别做缺德事,她有太多沒完成的事情了。
兩人生活的環境不同,心性當然也是截然不同的,想要關系如初,可能比較艱難,但他一門心思的想讨個說法。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找她。
少時楊葭總調侃他,是不是喜歡她,他當時隻覺得楊葭太小,每次都以等你長大才能結婚的借口回絕,事實上等她長大了以後,自己是按耐不住心情的,她的眉眼,她的脾氣,她的一切,都像刻在了自己腦海裡那般深刻,他不敢靠近,害怕年齡上的差距,讓她遭人非議,更害怕兩家長輩不會同意。
他膽怯懦弱的藏着愛她的想法,期待有天能夠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