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姝本以為在羅詩嬰撒撒嬌,後者便能依着她去了……不及所料,羅詩嬰委婉拒絕了:
“你這個階段,正适合下山曆練,我不需要你每時每刻都守着。”
她這句話當場便給了江亦姝沉重的打擊,什麼叫作她不需要江亦姝守着?羅詩嬰這是在攆自己走……
江亦姝是一個聽話隻聽半截的人,她心想,看來羅詩嬰已經不需要自己了麼?……既然如此,當初何必收她為徒,還對她那麼好,與她黏在一起,還主動牽她的手,她要是現今不愛了,當初的那些點點滴滴又算什麼呢……
她的眸光逐漸暗淡,眼底泛起一圈猩紅,羅詩嬰無奈撇頭,知曉自己這小徒弟又在胡思亂想,她探出一隻手,輕刮了一下江亦姝高挺的鼻梁,語氣溫柔了幾分道:
“姝兒,要鍛煉自己,還有……給我留一點空間。”
江亦姝慌亂之中垂下了頭,“咻——”地蹭起了身,轉過身後,一滴淚珠自眼角墜下,恰巧滴在地毯上,地毯是灰色的,淚珠浸濕後顔色更深。
羅詩嬰注視那一滴緩緩暈開的灰色,不禁皺了皺眉。
怎麼說兩句就哭了?
……
——藤栩殿。
“什麼?!憑什麼我們也要去!”施笉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往年的春季曆練,藤栩殿也就公玉卿一個弟子去,為何今年連施笉笉與瞿景沅也在曆練名單之内?
“你若是不服氣,便去找方衡打一架罷。”淩霄看熱鬧不嫌事大……
施笉笉與瞿景沅入門頗久,作為行雲宗内資深弟子,早已不需參加宗内的春季曆練,而如今,自己同二師兄的名字卻倏然出現在這曆練榜單上,莫不是方衡在作怪?
而淩霄卻正有此意,這兩徒弟在藤栩殿休閑慣了,是時候和公玉卿一起下山,回顧曆練往塵……
“師尊,我這就去攻破殘荷殿!”
施笉笉說着,就要與殘荷殿宣戰了——
“師姐!等等——”公玉卿一把拉住她的衣襟,解釋道:“師尊不是讓你真的去找方長老打架……”
施笉笉被他這舉動逗笑了,“我知道,可我還是得去一趟。”
淩霄算是修真界中最愛陰陽怪氣的仙尊了,作為他的徒弟,又怎會不知他每句話所表達的含義?這明顯是在說反話……
“施笉笉,我們多久沒下山曆練過了?”瞿景沅在一旁添油加醋。
施笉笉想了想,“嘶……不是十一年前才去過嗎?”
“……”
“你若是不想去,自己與方衡長老說好了,我要陪小卿一起下山。”瞿景沅道。
“師姐,去罷,江師妹也要去。”
見衆人紛紛勸說,施笉笉忍不住了,“去罷去罷。”
就當她是下山遊玩的好了。
次日,施笉笉與瞿景沅前去芊雪殿拜訪,芊雪殿有結界,羅詩嬰察覺到是藤栩殿的人來訪,便提前講結界開了一條縫……
二人步至芊雪殿大門前,羅詩嬰就站在門前,瞿景沅向他拱手作揖行弟子禮,施笉笉可沒這麼老實,她同樣行禮,卻沒那麼端正,臉上還帶着笑,
“羅宗師,好久不見。”
羅詩嬰隻是微微颔首,道:“江亦姝在後殿。”
說罷,她便轉身回了内殿。
施笉笉二人确實是來找江亦姝的,不過她總覺得今日羅詩嬰有些不尋常,像是性情大變……比淩霄的臉還臭。
……
“你師尊這是怎麼了,修煉修瘋了?感覺她現在比……”施笉笉話還沒說完,便瞧見江亦姝一臉警告地盯着她……
“我勸你謹慎發言。”江亦姝就是這般,即使自己内心才被羅詩嬰傷到,卻又不許他人言說羅詩嬰的壞話,心中認為羅詩嬰是無與倫比的存在。
誰敢诋毀羅詩嬰,她便殺了那人。
她不願與施笉笉動手,及時止損。
瞿景沅見形勢不對,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聽說殘荷殿已将此次春季曆練的名單拟了出來,這次是行雲宗有史以來最大的曆練了,人數之多,包括幾名外門弟子。”
“是這樣,”施笉笉接着說,“連我和師兄都逃不過命運……而且,我好像還看見了之前紅昭門來投奔的那名女弟子。”
紅昭門?這麼說,宋之韫也在内了?
江亦姝早就看宋之韫不爽很久了,那厮之前還想篡奪她在羅詩嬰心中無可替代的地位,真是不自量力……
既然要跟着行雲宗弟子一同下山,紅昭門的孤魂野鬼,自然沒有讓他們行雲宗門人保護的道理。想到此處,江亦姝心生惡念——
若是宋之韫能死在山下,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