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羅詩嬰輕言細語。
江亦姝猜到了她為何這般問,本想搖頭,可頭卻先行一步輕緩點了下去……
這一舉動,可把羅詩嬰心疼壞了……她擡手撫上江亦姝的臉頰,柔聲問道:“先起來好不好?”
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淩霄:“…………”
他大步流星行至蹲在地上的兩人身側,不耐煩地說:“勞駕,這裡不是芊雪殿。”
羅詩嬰斜了他一眼,也不管淩霄注意到了沒,自顧自拉着江亦姝起身。
……
“公玉卿去哪了?”淩霄又開口問了一遍。
江亦姝欲言又止,她将頭撇向大門處,淩霄會意,指尖捏訣。
“砰——”兩扇大門敞開,殿外銀裝素裹,唯獨有一道身影,立于霜雪之上,給白茫茫的一片平添一分玄色……
公玉卿背對衆人,跪在雪地裡。
殿内三人:“???……”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淩霄面色冷淡,将走砂踏雪這一輕功運轉到極緻,把雪地中跪得端正的人兒捉了回來……
“你發什麼瘋?!”他當着芊雪殿兩人的面,置問公玉卿。
公玉卿本在雪中凍得瑟瑟發抖,突如其來一隻手抓住他的後領,直至暖和的大殿中,他如今癱坐在地上,低頭不語……
淩霄此刻的心情,可謂是“發指眦裂”。他不明白好端端的自己徒弟為何會跪在雪地中……
“你腦袋被驢踢了?”他一隻膝蓋蹲下,側頭再問公玉卿。
這次癱坐在地上的人不再沉默,他聲音沙啞——
“師尊,弟子不敢對師尊有任何不敬的心思,我……隻是想去外頭冷靜冷靜,别無他意。”
淩霄不領情,“果真瘋了。”
……
“你跪了多久?”
良久,淩霄扶起公玉卿,總歸是他徒弟,沒有放任對方不管的道理。
公玉卿又不說話了……
無妨,有人會替他答複。
“大概……一刻鐘有罷?”江亦姝在一旁看戲,身子骨全軟在了羅詩嬰身上,後者手臂搭在她肩上,兩個人你侬我侬……
淩霄沒心情瞧她們,公玉卿外袍沾了雪,早已濕盡,他迅速回内殿拿了一件狐毛大氅,給公玉卿披上。
公玉卿低頭,瞥見這件大氅,正是淩霄平日裡最常用的那一件……
“以後不許發瘋。”淩霄握住公玉卿的手腕,後者被凍僵的雙腿正徐徐被大殿内的暖氣緩和,但依舊站不穩腳跟。
“既然齊了,那便說正事罷,”羅詩嬰亦靠在江亦姝身上,發頂抵在她溫燙脖.頸……“說完了,我好回去做桂花魚翅給小姝吃。”
……
“我在三日後,入後山十三裡栀子花林玉妃洞閉關,這些時日你先跟着淩霄修煉。”
江亦姝聞言,瞬間彈起身,皺眉驚道:“閉關?多久?……”
“很快,”羅詩嬰雙手包裹住她的十指,補充一句,“不必擔心。”
“……你真的忍心把我交給他?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江亦姝方才睫上的淚珠是假的,現今才是真要哭了。
淩霄聽她此言,冷冷瞪了她一眼,“能得本座親自教導,有何不滿的?”
他還想再冷嘲熱諷芊雪殿那兩人幾句,猛然間,懷裡多了一片溫度……公玉卿雙眼輕閉,昏倒在他懷中……
“怎的,他也身子骨不好?”羅詩嬰看了一眼公玉卿的背影,面上顯露出一種不可言說的表情……
——芊雪殿。
“詩嬰,我不想和你分開。”江亦姝的臉埋在羅詩嬰懷裡,雙手環抱住對方的腰,聲音帶着哽噎……
羅詩嬰奈何不了她,隻得輕撫她的後腦勺,久之,五指插.入懷裡人的發縫中,指腹微微用力按摩。
“閉關修煉乃修真之人常事,等我出來,帶你去放紙鸢可好?”
本以為這是句安慰的話,可江亦姝心裡更難過了……
“你要等春天才出關?”江亦姝擡頭,她眼眶紅潤,水汽氤氲,圓滾滾的一滴淚自她右眼落下,之後是一串串似珍珠般穿成線不可阻流。
“唉,”羅詩嬰輕歎一口氣,“小姝為何這般愛哭……”
她低頭,将按在江亦姝後腦勺的手移開,雙手托住了後者的下巴,側頭拭去了她眼角的淚……
如輕羽般的唇擦過江亦姝的眸角,留下一絲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