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真的假的!”沈绯間跟着便毫不顧忌儀态地噴笑起來,兩人勾肩搭背地笑得東倒西歪。
齊連止見狀忙過去扶住沈绯間,“绯兒,你喝多了,我帶你去休息吧。”
誰知沈绯間顯然還沒玩兒盡興,全然不顧此刻的尴尬氣氛,推了他兩把道,“我才喝多少啊你就管這管那的,像個老媽子一樣,啰嗦死了!”
見沈绯間不太配合,齊連止看了一眼正在低頭喝酒的池連盡,直接不再多說,兩手将她橫抱了起來。
“師兄師妹,她喝了不少,我先帶她回房了。”
“啊?這就走了嗎?”玲珑還不知所雲地想挽留他們,結果那沈绯間被齊連止一抱就羞澀地歪在他懷裡冒粉紅泡泡。
兩人離席以後,薛沉雪才仿佛從考慮了很久的狀态中喚了玲珑一聲。
“什麼事啊美人兒?”她十分放蕩不羁地往椅背上仰頭一靠,一臉傻笑地對着薛沉雪就忍不住出言調戲。
薛沉雪還未開口就被她噎了一下,半晌才道,“如今玄怵門之事已經順利解決,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等回了無妄峰咱們就盡早成婚吧。”
此話一出,池連盡雖無動于衷,但眉頭還是于不經意間跳了一下。
玲珑現在正處在腦子半清不醒的狀态,對美男子的渴望沒有哪個時候會比現在更強烈了。當即就兩手捧臉憨笑起來,整個人也開始胡言亂語。
“真的嗎?那不如現在就成了吧!”
“這……?”這話倒讓薛沉雪感到不知所措了,雖然一聽就是醉話,但着實讓人腦袋發熱。
突然一聲瓷器的清脆碎響引起了幾人的注意,玲珑眨了眨眼才将視線重新聚焦起來,轉頭看了過去。
“抱歉……我喝多了,想出去吹吹風。”
池連盡說完便放下手裡裂開的酒杯,起身離席了。
玲珑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良久無言,雖然腦子仍然還反應不過來怎麼回事,但心口卻堵得難受。
難道是酒喝太多悶着了?
于是轉頭朝着身後伺候其餘宴席的門人招了招手。
“那誰,來碗醒酒湯。”
這夜裡風過竹林帶起了沙沙聲響,花木撫疏,月光透過枝葉斑斑點點灑落屋頂,如霜如霰。
玲珑終于在這裡找到了他。
他獨自仰靠在屋頂高高聳起的鸱尾旁正灌着酒。
這酒烈得很,燒得他喉口發疼。疼得他不禁悶咳了幾聲,接着又用袖口随意用擦了擦面龐的酒漬。
到這時他才停下了動作,偏頭望着遠空的夜霧出神。
天邊星辰稀疏,玲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此時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風過檐角,發出低低的嗚咽。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長,形單孤寂,仿佛與遠處的燈火喧嚣隔絕。
夜風吹的人身上涼涼的,玲珑微微打了個寒戰,腦子又清醒了幾分。
“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冷嗎?”
她腳步無聲踏在瓦礫上,在他身旁坐下的同時将一件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
池連盡回過頭來看她,連忙掩住眼裡的落寞,手忙腳亂坐了起來,将旁邊的酒壇挪開,給她騰了個寬敞的位置。
“……你……你怎麼不繼續喝了?”
他低着頭不肯擡起,本來還搭在膝上的冰涼手背霎時又被一隻觸感溫熱的手心蓋住了。
“真涼啊,我來給你取取暖。”
玲珑不由分說便鑽進了蓋在他身上的絨毛披風之中,頭又從他胸口前探出來,正好将他壓回了鸱尾上靠着。
看她朝着自己暖暖一笑,面上粉撲撲的嬌憨模樣,池連盡感到此刻連幾壇烈酒都溫不熱的身體,竟漸漸開始回溫了。
接着她又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哇,臉也好冰!你就這麼抗凍嗎?現在還不到初春呢。”
但即使是這樣,他的視線仍然不願與自己相對,隻将滿心的苦悶都盡數寫在了臉上。
“你在賭氣嗎?”玲珑改用手扒拉住披風,将兩個人蓋嚴實了,然後趴在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讓我聽聽,你在賭什麼氣。”
池連盡依舊不言,隻是低頭看她裝模作樣地好似真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聲,兩隻明亮的眼睛正滴溜溜轉着。
“哦……”她忽然又看向了自己,“原來你在生薛沉雪的氣啊。聽到他要過門,你就特别的不開心,是不是?”
“……我沒在生他的氣。”
他緩緩道着,“我隻是有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