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真是不懂節制!”
梁青尢已經幫池連盡再次處理好發炎的傷口,不耐煩地數落起他來。
玲珑靠坐在椅子上直打哈欠,她昨晚完事兒過後一給他松綁就被這家夥壓着又折騰了兩回。
直到最後幫他擦幹了身體又換上幹淨衣服的時候,已經天色漸白了,現在困得眼皮都睜不開。
池連盡半張臉埋臂彎裡,對老梁的一頓數落是左耳進右耳出。
梁青尢見他骨頭還硬,嗤笑道:“不聽是吧?按你這個傷勢,我看怕是要延遲婚期……”
“好好……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拿婚期壓我……”
池連盡嘴上這麼說,延期是不可能延期的,真到了那時候,他哪怕爬也得爬過去拜堂不可。
玲珑哈欠連天着道:“梁先生您幫我看着他,我去隔壁睡一覺先……”
“玲珑……”池連盡叫住她,“來裡邊兒睡吧。”
說着他還往外挪了挪,給她騰了個寬敞的位置。
對上他期待又誠懇的眼神,玲珑總覺得不太适應。他以往是這樣兒的嗎?以前不還得自己上趕着爬他的床?現在怎麼這麼主動了……
玲珑瞧了梁青尢一眼,還猶豫不決:“這……”
老梁哼了一聲,“随你的便吧,待會兒我再加兩味苦藥,苦死你小子!”
說完氣沖沖摔門出去了,把正推門進來的李子衾吓了一跳。
“梁先生這是怎麼了?”
“……他想殺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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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雲樓紀玲珑的成婚喜帖已經送到了伐劍山莊,葛先生将喜帖送來的時候,薛沉雪舉着毛筆半晌都不曾落字。
這段時日他不知疲倦連日趕工,終究還是沒趕上嗎?他隻是離開了不到月餘,他們二人竟已發展至如此了……
“你不是準備……”
顧斂之坐在他對面看着喜帖上兩人的名字,有些摸不着頭腦。
前段日子薛沉雪才告知自己準備入贅降雲樓,這會兒紀玲珑和别人成婚的喜帖怎麼都送到臉上來了?
“難道你是……一廂情願?”
“不是!”
顧斂之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怒斥給吓着了。
接着薛沉雪急切平靜着自己的情緒,立起身子雙手撐在案上自言自語呢喃着,“她一定不會……不守約定的……”
“……什麼,約定?”
顧斂之吞了吞唾沫,小聲重複着他的喃喃自語。見他眼中逐漸哀霧彌漫起來,自知不該多待,便示意葛老一塊兒出去了,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這一靜便是三日,顧斂之無數次從那窗前路過,他已經不眠不休連續三日了。
葛老在一旁擔憂不已:“少莊主怎會如此……這身體可怎麼受得了啊……”
“我算是明白了。”顧斂之扶着下巴道,“這個池連盡……原來是在跟沉雪搶女人……”
蜀中的氣候已經越來越冷了,薛沉雪領先了随從兩日出發,快馬加鞭的往降雲樓趕。隻想趕在他們成婚之前,親自去問一問她,是否還記得與自己之間的約定。
遠山的霧霭沉沉,他吸進肺裡的氣息都是冰涼的,蜀地應當是快要下雪了吧。
嶺南是很少能見到雪的,而他的名字也是取自那年嶺南百年無一的大雪。從他出生起,就下過那一次,他記憶力從不曾出現過的,漫天白雪。
薛沉雪呼着白氣,牽馬路過無妄峰山下的茶嗣。他喉口幹得發疼,雖然很想坐下來喝一杯熱茶,但他又實在太過急切了,自己并不想在這個地方耽誤時間。
“薛公子這麼着急要去哪裡,連口熱茶也不舍得喝?”
這聲音薛沉雪可認得,他回頭望向茶嗣,茶棚的最裡側坐了個男子。
那男子生得極為英氣俊逸,眉目清冷如朗月生輝,一颦一笑又似劍鋒般凜冽而銳利。
“池連盡……你在這裡做什麼?”
薛沉雪牽着馬走過去。
“這不是特地來這裡迎接你嗎?伐劍山莊的少莊主。”
池連盡放下茶杯,對他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要來。”
薛沉雪把牽馬的缰繩系在了柱子上,進棚坐下,他面前那碗茶已經涼了,池連盡又招呼着夥計給他換了一盞。
“自打你進蜀地的一刻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