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二人都願意?”
他定定看着玲珑的眼睛,再次确認了一遍,“這連盡也就罷了,他到底是紀師兄收養的孤兒,為何沉雪也會有此等想法?”
他不光有這個想法,玲珑到底還是沒敢把平夫這事兒說出來,不然還得再震驚江師叔一次。
“不過從私心來講,這對我降雲樓也是好事……”他搖了搖頭,肘子和酒一起下肚,“可問題關鍵在于你如何想?這兩個孩子皆對你一片癡心,辜負哪一個都是可惜。”
“我……”說到這兒玲珑更愁了,直接碗裡一口喝幹淨了,哭喪着臉,“嗚嗚嗚師叔……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喜歡師兄,可薛沉雪也很好,爹爹喜歡他不喜歡師兄,我……”
我能不能兩個都要啊?
她憋着這句話沒敢問出來,她現在還沒有底氣,想做什麼都還得受制于自己親爹。
經曆過這些事後,她深感能力不夠帶來的無力,想要決定自己的命運,還是需要足夠強大才行。
江右鑒也聽得糾結無比,索性一拍腦門:“唉!不說這個,我得知紀師兄有意培養你做繼承人,可有此事?”
“嘿嘿,确有此事!”
玲珑一下精神起來,“我以往雖然練功懶散,但所幸天賦不錯,這次也是特地來百聞閣學習封穴之法,輔助落雨無聲釘之用。”
他聽罷也湊了過來,神情嚴肅,似是壓抑着激動的心緒,“你當真已習得沈绯間的絕學?練到什麼程度了?快來使給師叔看看。”
玲珑酒勁上來了,隻感覺技癢難耐,于是右手挽了個蘭花指,指尖赫然出現一枚鐵釘。
“師叔那您可看好了,就那根廊柱吧!”
她指着正前方的頂梁柱,正在江右鑒剛把視線移過去時,鐵釘憑空便深深紮進了那根廊柱之中,延伸了幾道細微裂痕,同時也驚得江右鑒瞳孔一縮。
“好!”他激動地一拍掌,“你比沈绯間腕勁還要更強。她未曾習武,力道終究是欠了些。”
江右鑒略微可惜地歎道,這幾個降雲樓的老一輩人,總是會對沈師姐這個作為她們這輩裡唯一一個極武人略微帶些遺憾。
隻因她專心攻暗器卻從不習武,這個極武的名頭說出去總是令人不夠信服。
玲珑有時真的很想替池連盡正名一下,天下間竟還有人已登極武卻不敢說的,這可把這些個老頭急得喲……恐怕要以為她們這代人皆是平平之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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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峰山下林中,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阻住了流漓紫的去路。
她眨了眨眼睛,美豔又純然。
“哎喲,被追上啦?”
楚連袂撥開垂下的枝杈,從樹蔭裡走出來,陰沉着一張臉,顯然是有些氣惱。
“你要去哪兒?”
流漓紫完全不帶任何心虛:“降雲樓我已經來了,你丢失線索的人證我也做了,這裡沒我什麼事了我還不能走麼?”
他擡起的眼眸裡流露出些許痛心和哀傷,微紅的眼角叫人不由地心生一絲不忍。
“意思是你要抛下我走是嗎?”
“怎麼能說是抛下呢?”流漓紫邁步到他身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媚眼如絲道,“你可是我的情郎,等我想你了,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楚連袂忽被一抹輕紗遮了面,緊接着她縱身一躍便上了樹梢,叫他來不及反應。
“……等等!”楚連袂倉促喊道,“我跟你一起走!”
她半撇過頭,睨着他笑,像在嘲弄他的天真。
“對她這樣的女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太過執着了,年輕人。”
從他身後忽傳來低沉的中年人聲,聽着是勸告,但内藏的殺氣卻是要割開人的喉嚨。
楚連袂起了一身冷汗,感覺身後彌漫着一股洶湧的陰寒之氣,如厲鬼纏身,正緊緊掐着他的脖頸,叫他難以呼吸。
這個氣息……他不會忘記。
“譚岐……”楚連袂呢喃出這個人的名字,冷汗從額心滑至他高挺的鼻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