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膚白勝雪,還文武雙全風度翩翩,這也是你爹我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女婿,你怎麼就光知道掰扯他池連盡一個人?”
薛沉雪一時哽住,但又有沒立場參與這場争執,隻得立在一旁沉默。
“不是臉的問題啊爹……”玲珑有些無奈,“薛沉雪他是很好,但女兒已經先對師兄心生情意了。”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和薛沉雪有了隔閡,就算強行成了夫妻,以後也不會開心的。
“你那哪是情意?你分明是饞他的色相!”紀無念一拍大腿,“我還不知道你?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跟他做過什麼?”
這話可把玲珑問到了,心虛地鲠起了脖子,紀無念果然夠了解她……
而後旁邊卻響起了池連盡的聲音。
“弟子……并未越界。”
紀無念聽罷直起了身子,斜瞪他一眼,甩了一手袖擺,定定指住他。
“好,算你識相。否則我就殺了你!”
這狠戾的态度可把玲珑吓得戰栗了一下,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若說從前她對親爹陰狠那一面還沒有實質性的了解,到了此時才算真正體會到了幾分池連盡一直以來所承受的壓力。
她吞了吞唾沫,開始好言好語地規勸起來,“爹,女兒是真心喜歡師兄的,若我隻是單純圖個色相,又何必舍近求遠,千裡迢迢去追查一個生死不明的人呢?”
早在無妄峰的疾刑司地牢裡,她完全就可以把薛沉雪給辦了,那樣的姿色她都忍住了,難道這還不能叫真愛?
紀無念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這樣說确實也有幾分道理,玲珑感覺有戲又繼續說。
“況且師兄對女兒有救命之恩,兩次拼上性命救女兒脫離險境,要不是他,女兒有幾條命都不夠再見爹一面了!”
她說着拉住紀無念的手,埋在他袖擺裡嗚嗚哭訴起來。
而紀無念卻油鹽不進,“那是他應該的!既然他許諾要為你送親,保護你本就該是他應盡的責任。要是連你都護不好,你爹我要他何用啊!?”
這爹簡直固執得讓她腦仁兒疼,玲珑暗暗翻了個白眼準備想想别的路子。
“爹,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我也是才明白師兄的心意,他确實對女兒一片赤誠。”
接着她起了身,蹭蹭繞到了池連盡的左邊,刷的一下把他半邊領口扯了下來,露出了一截左胸的猙獰傷痕,吓得池連盡慌忙把衣服拉了回去。
“你看這道傷,當時那袁破竹從背後偷襲女兒,手持名劍叱霜,削鐵如泥。”她誇張的用兩手在空中比劃起來,“這——麼長一把劍呢,若不是師兄以身相護,女兒絕活不到現在。”
接着她又半跪下來,言語誠懇。
“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在血刃堂拼命搶奪這個堂主,不就是為了女兒那道絕殺令嗎?他對女兒如此情深義重,難道世上還有人比他更适合做爹的女婿嗎?”
玲珑做出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模仿着當年看情愛話本裡的那套說辭,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點兒用。
“都不過是些苦肉計罷了,那名劍叱霜冠絕天下,受其一劍就沒幾個還能喘氣的。你怎知他不是與那袁破竹串通一氣,在你面前演一出假死脫身?況且堂中之事你又不能親眼得見,橫豎都是他一面之詞,還不是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紀無念不以為然,眼看旁邊的池連盡頭埋的更低了,随後又指責玲珑,
“你啊!大庭廣衆之下扒男人衣服,像什麼樣子?真是跟你娘一個樣!”
由于不小心提到了玲珑生母,紀無念脾氣又軟下來不少,也開始好好說話。
“女兒啊,聽爹的話,這些都是他花言巧語哄着你的。你涉世未深,最容易受這些甜言蜜語的欺騙。他一切哪是為了你?他分明是為了他自己的前程!這個家夥野心可不小,相信爹的判斷,隻有男子才最了解男子,你一個閨閣女子懂什麼?整天就知道情情愛愛,哪天讓人家賣了都不知道。世上男子千千萬,唯獨這類野心勃勃的男子才最是絕情!”
“師父!”池連盡忽然朝他叩首,“懇請師父準許弟子,将血刃堂并入降雲樓門下!也懇請師父……考慮将玲珑納入降雲樓繼承者之位!”
他埋首在地許久未起,紀無念也怔愣在旁許久未回過神來,他萬萬沒想到池連盡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請示。
玲珑也傻眼了,她還從未想過要去争奪樓主之位。
“師父,弟子自小孤苦無依,連姓名都是師父所賜,對師父,對降雲樓都絕無二心!對玲珑……更是全心全意。請師父準許弟子願日後潛心輔佐玲珑繼任降雲樓主之位。”
他高高舉起拱手禮,而後俯下身深深一拜。
沉默持續了片刻,他始終在等待着紀無念的答複。
原來他也曾經試圖争取過那個位置,但結果并不如意,可即便不是他的,他也決不允許這個位置屬于薛沉雪。
紀無念深吸了一口氣,他是真的有被這個提議心動到,盡管他目前并不看好玲珑現在的武藝成就,可那不代表以後不行。
從前他并不督促玲珑苦練武藝,是認為她以後終會為人婦,學得再好也并無用處。
但若是有了讓她繼承樓主的念頭,這樣一想似乎也并無不可!
紀無念剛想開口,沒想立于一旁的薛沉雪竟也跟着跪了下來。
“紀伯父,侄兒也懇請将伐劍山莊并入降雲樓。”
池連盡聽罷驚得擡起了頭來。
這個薛沉雪怎麼回事?連他父親一生的心血也舍得拱手讓出來,是鐵了心要和他争是嗎?!
“薛賢侄快請起。”紀無念雙手将他攙扶起來,“賢侄此舉何故?”
“伯父有所不知……”薛沉雪頓默了一會兒,視線輕飄飄地劃過池連盡,才接着道,“薛家遭此大難,勢力已不複從前,現又招多方歹人觊觎,皆想蠶食我山莊利益。沉雪自知難堪重任,望紀伯父念在曾與家父交好,容侄兒倚仗伯父,重振山莊!”
池連盡手都開始抖了。
紀無念沒想到一天之内接連好事,險些沒壓住笑意,連道了幾聲好。
随後也把池連盡一并拉了起來,“既如此,你們二人便盡早随我回蜀中吧。”
他倒是高興了,離開止殺堂的步伐都格外輕快起來。
薛沉雪跟随紀無念走之前,對着池連盡露出一個看似溫潤但又意味不明的笑來。接着視線匆匆劃過玲珑,那笑意斂起了,反而帶了幾許失落。
玲珑等他們人都走幹淨了,才歎了口氣,“這算沒事兒了吧。”
池連盡望着薛沉雪離去的方向,内心久久不能平靜,幾息過後,才意識到玲珑說了話。
“大抵是沒事了。”
他雖勾着嘴角,但眉眼之間愁容未減。
玲珑心累地扶着額頭,開始大肆抱怨他爹對池連盡的态度。
“我就奇了怪了,你真是我爹的徒弟?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他從哪兒偷來的世仇之子!”
她不愧是從小愛看話本,腦洞大得出奇,池連盡險些被她逗笑了。
“師父一貫對我們都是這樣的,隻是和你了解的有些不一樣。”
本來紀無念對他們四人都是大差不差的,隻是自從發現他與玲珑交集過多之後,對待他就開始多多少少夾些私怨了。
“這叫【有些】不一樣嗎?”她着重強調了那兩個字,“吵了半天還是對退婚一事隻字不提,看來還有的是折騰了。”
池連盡想到薛沉雪臨走之前的那個神态,拳頭又捏緊了。
說的沒錯,以後還有得是較量。
“走吧玲珑,咱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他雖心中不悅,但對她說話依舊溫和。
兩人出了止殺堂,楚連袂才匆匆趕來,見到他倆後忙上來問。
“發生什麼了?師父怎麼這麼高興?我來這麼晚居然都沒罵我。”
“嗐,薛沉雪也上趕着倒貼來了,他能不高興嗎?”
玲珑隻覺得心累,這塊狗皮膏藥是真的甩不掉了嗎?
而楚連袂卻抓到了奇怪的重點。
“這……什麼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