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玲珑再睡醒時,天已經大亮了,山洞外雖已無雨,但還零星落着水滴。
她掀開薛沉雪的外衣,起身活動起四肢,這時才發現自己身邊堆了些野果子,一旁還放了一竹筒的清水。
玲珑随手撿起果子開始吃,果皮上還是濕的,應該是剛剛才用清水洗過。這男子實屬是有點太心細了些,反顯得昨晚拒絕他的自己純像個負心人。
正想着,薛沉雪卻在此時舉着一張碩大的芭蕉葉回來了,手裡捧了一個粗糙的木碗,看成色像剛鑿的,裡面竟然是熱騰騰的米飯。
“果子好吃嗎?會不會澀口?”他見玲珑吃得正歡,又把木碗捧到她面前,“我走了很遠才找了一戶農家換來的,剛剛找了個地方生火煮熟了。聽紀伯父說你從小身子不好,想着還是得讓你吃飽些才行。”
跟着又從腰翻出一塊用白布小心包着的物什,好似在向她邀功,“看,我還換了些鹽,晚上我再打些野味來烤。”
玲珑望着手裡的木碗,又看了看他,“我要去汴州。”
“我知道。”薛沉雪已經開始收拾起玲珑的包袱,“我和你一起去。”
“我說過要退婚來着吧……你為何還要跟着我?”
玲珑想不透他,既然她已經表示要斬斷這層關系了,又何必再為她費這樣的心思?
他收拾着包袱沒有回頭,“至少,現在的我們還依然有婚約在身,而在婚約正式作廢前,我都是應當盡心盡力照顧好你的。”
玲珑更想不通了,這人在幹嘛?當自己是以德報怨的聖賢嗎?她更自責了好嗎?罪惡感簡直要壓死她了!
“我是去找心上人的!!”
玲珑豁出去了,這下怎麼也該讓他退卻了吧?
結果薛沉雪隻是身子滞了滞,接着将她的包袱麻利地背上了身,朝她努力擠了個不那麼勉強的笑來:“快走吧,天色不早了。”
玲珑将那木碗中的米飯揉成飯團,撒了點鹽再用葉子包起來,帶在包袱裡上了路。
薛沉雪走在她前面,看起來比她還趕得急,薛家武學不似降雲樓氣息綿長、善久戰,他這樣性急很快就會累的。
此刻看着他的背影,玲珑恍惚間竟覺得與秦玉有些相似,但不多,因為二人也有太多地方不相像了。
如此想來,不自覺呼吸滞了些許。
這時薛沉雪回過頭來問她:“你怎麼氣息間了一刻?是累了?”
方才神遊想了些别的東西,竟都被他覺察到了。
“沒什麼,隻是忽然想到了秦玉。”
聽到玲珑的話,他才怔住片刻,問道:“怎會忽然想到他?”
“可能是覺得你和秦玉還頗有緣分。論當狗皮膏藥,你二人簡直如出一轍。”
是的,一不小心黏上真是怎麼甩都甩不掉。
薛沉雪眉頭一耷,苦笑起來,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可以冒昧問姑娘一個問題嗎?”薛沉雪轉過頭不再看她。
“什麼問題?”
“在下想問紀姑娘心許何人。”
怎麼問了這麼個問題……
雖然平時坦率慣了,但要她在這個情形下回答這個問題,實在有點羞于啟齒,但或許也能讓他看清一點。
“是……我的師兄。”
她支支吾吾道,沉頓片刻,心緒因這一句漸漸回到了剛離開伐劍山莊的那段日子,語序也逐漸開始流暢起來。
“那日師兄在衆多殺手手中救下了我,我很感激他,一心一意為他治傷。而幼時的我與他本就青梅竹馬,後來又曆經數日同生共死,便對他心生情愫了。”
薛沉雪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那此人可對姑娘有意?”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師兄心中存我已近十年。”
原來是兩情相悅……
此番過後,薛沉雪一整天都沒再說過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