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玲珑一上無妄峰便跳下了馬直過乾門,沖向了攜雲閣,而秦玉看起來有些行動不便,隻是緩步跟随在她身後。
閣内,紀無念正端坐在書案前看着宗卷,神色凝重。此時一聽見玲珑的聲音,趕忙起身去接這個令人操心的女兒。
“爹哇啊啊啊啊……”玲珑一個箭步撲進紀無念懷裡,多日來積累的壓抑令她此刻控制不住嚎哭起來。
“哎喲别哭别哭,回來就好。”紀無念輕輕拍着她的背,嘗試着安撫他,“沒受什麼傷吧?”
“池師兄出事了!”玲珑顧不得抽噎,隻随手擦了擦兩頰的淚便開口催促,“爹,想想辦法,我們快去救他吧!”
說完這句話,紀無念沉默了幾許,忽然指着閣外扶着梁柱走近的秦玉道,“那孩子是誰?你帶來的?”
“……是,叫秦玉……不對啊啊啊,師兄被血刃堂綁架了!”
意識到紀無念在轉移話題,她不太懂她爹怎麼對這個大徒弟的生死毫不關心似的。
隻聽紀無念長歎一聲:“已經晚了,池連盡他死了。”
“你在說什麼啊爹,明明是袁破竹要殺我,然後師兄為了救我被他綁架到血刃堂去了。”
由于這事比較複雜,玲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叽叽喳喳描述了一遍,紀無念還真就洗耳恭聽等她說完,之後才把案前的信箋拿給她看。
“這是千機閣送來的情報。”
上面詳細記錄了池連盡被殺的前因後果,連時間地點都與她經曆的分毫不差。
就在她離開淩州的當晚,死于血刃堂衆人圍剿。
“……不可能的,袁破竹明明事先承諾,隻要師兄答應叛門轉投血刃堂,不僅留他一命,還會放我離開。如今我已經回來了,他怎麼可能死?”
玲珑覺得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若池連盡死了,袁破竹放她離開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
“袁破竹為何要殺你?”
紀無念眯起了眼睛,整個江湖都知道紀玲珑是他唯一的女兒,袁破竹此番難不成是準備明面上與降雲樓為敵?
“我被薛逢玉下了絕殺令,師兄就是因此救我才會……”
“絕殺令……”紀無念念叨着這三個字,并開始在案前來回踱步,看得出來十分憂心。
“從今日開始,你就待在無妄峰哪兒也不許去。”
他考量一番之後,背對着玲珑下了這道命令。
“為什麼啊?”
沒想到紀無念不但沒有相信她的話,反而還将她禁足。
她禁不禁足不要緊,可池連盡的事就當真一筆帶過了?!
“那是血刃堂的最高追殺令,是哪怕拼盡全堂之力也要抹殺的目标。你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好好在這待着!其餘的事情交給你爹我。”
紀無念語氣不容置喙,一甩袖擺轉身出了攜雲閣,路過秦玉身邊的時候順道留下了一句,“這孩子既然是你帶來的,就由你負責安置吧。”
“那師兄怎麼辦?!”玲珑的聲音仍在他身後迫切響起。
“我說過,他已經死了!”
直到紀無念帶着這話走遠,玲珑才忽覺周身一陣乏力,身子歪在旁了的椅子上,手裡拿着信箋,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呢?
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人前腳剛走,袁破竹後腳便立刻殺了池連盡?
臨前的最後一面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他睜着那樣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斥着哀傷與不甘,仿佛是竭盡全力要将她烙進心底一般。
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呢?
難道說他也知道自己會死……
玲珑此刻仿佛被抽空了力氣,原本堅定不移的心也開始動搖了。
不……不可能的。
袁破竹絕不會做這樣毫無收益的決定。
若是連她也不再相信池連盡還活着,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一定要親自确認,要在袁破竹面前親自質問他。
好歹也是個堂主,怎能說話如此反複?
除非他親口說出池連盡已經被他所殺,否則她絕不會相信師兄身死的消息,哪怕是她的私心,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太可怕了……
玲珑在心中不斷安撫着自己,呼吸越發急促起來,神經緊繃如弦,腦門上幾乎汗濕也不曾察覺。
腦海裡反反複複都是她騎在馬上回頭望見的,那染血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