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氣味混着宴淮之領口獨特的香氣,鹿闵迷亂得幾乎分不清夢和現實。
“嗚……”
鼻腔裡無意識發出的悶哼加劇宴淮之的動作,脖頸那一小片肉被親得很燙。
燙得鹿闵受不了,卻又自毀似的去接近宴淮之。
“宴淮之……”他輕輕喚道,蔥白如玉的指尖緩緩擡起,落在宴淮之衣領下方的紐扣上。
解開一顆扣子。
一共有幾顆。
不知道。
再解開一顆。
男人皮膚的溫度傳到他的掌心,鹿闵心跳劇烈。
要猝死在這裡了。
近一步。
再近一步。
“鹿闵。”
宴淮之忽然道,聲音十分平靜。
鹿闵恍惚地停下動作,聲音帶着軟意:“嗯……”
“你的手受傷了。”
“……”
鹿闵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傷口還沒處理完,方才随着解扣子的動作又開始流血。
血蜿蜒而下,在小臂上留下一道淡紅色痕迹,最後在手肘滴落。
宴淮之松開他,問道:“有藥箱嗎?”
鹿闵點頭,還有點懵:“在那邊櫃子裡。”
“去床上坐着,我給你處理傷口。”
鹿闵坐在床上,看宴淮之在他面前單膝下跪,用藥水小心翼翼給傷口消毒。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晏淮之問,“是今天不開心嗎?”
“……”鹿闵不知道如何回答。
對方歎氣,“沒關系,不想說就不說。”
宴淮之的一隻手撥動他無意識彎着的指尖,輕輕往下壓。
指尖相碰。
宴淮之的手好漂亮,手指很長,指甲也修剪的幹淨。
但是指腹上有繭。
鹿闵問:“宴淮之,你學過鋼琴嗎。”
宴淮之垂着頭,說:“嗯,鋼琴,小提琴,學過很多。”
“你彈琴的樣子一定很帥氣。”鹿闵想象着,一身禮服的宴淮之坐在三角鋼琴前,彈奏曲子。
那曲子一定自由,不羁,在隐秘的角落宣揚最轟轟烈烈的愛意。
宴淮之擡眼:“你的膚色很襯它。”
鹿闵:“他?”
宴淮之:“鋼琴。”
“……”
“想見它嗎?”
“它在哪?”
“我父親的郵輪上。”宴淮之拿出紗布,開始包紮傷口,“最近上面有宴會。”
鹿闵還想說些什麼,卻沒能說出口——他看見宴淮之手背上有一處灼傷。
宴淮之很敏銳,即便沒擡頭,也知道鹿闵在看什麼。
宴淮之:“昨晚喝醉沒注意,不小心燙到了。”
鹿闵心痛道:“疼……”嗎?
話還沒說完,宴淮之恰好包紮好傷口,垂頭吻他的膝蓋。
“過幾天傷口就淡了,能好看些,别嫌棄我。”
鹿闵怔然。
宴淮之握住鹿闵沒受傷的手,親了親,接着将其放在自己臉頰。
“手好涼。”晏淮之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鹿闵覺得全身血管都爆掉了。
不然皮膚為什麼這麼紅。
“宴淮之,你你你——”鹿闵咬了咬舌尖,“你别這樣……”
宴淮之眼底浮現笑意:“那我該怎樣。”
鹿闵:“……”救命。
鹿闵磕磕巴巴:“你,你去洗澡。”
“好,”宴淮之起身,臨走前緊緊盯着鹿闵的雙眼,“等我。”
浴室傳來水聲,鹿闵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然後頂着炸飛的頭發去衣櫃給宴淮之找睡衣。
幸好睡衣的尺碼都偏大,不然宴淮之穿不上就……鹿闵甩了甩頭,想把腦海裡的黃色廢料甩幹淨。
别想了别想了嗚嗚嗚嗚。
一番折騰,兩人終于都洗完澡,鹿闵十分疲憊,在床頭曲腿坐着,抱枕頭小雞啄米般地點頭,睫羽乖巧下垂。
晏淮之見此,把人放倒在床上,再給對方蓋好被子。
宴淮之沒有上鹿闵的床,他蹲在床邊,輕輕親吻鹿闵的手指。
白得像玉一樣,真漂亮。
鹿闵舒服地眯眼,小聲哼哼。
宴淮之見此,便一點點往上親,接着微微起身,彎腰,十分輕柔地吻在鹿闵唇瓣上。
舔,咬,他很有意地沒強迫鹿闵張嘴。
睡着的模樣太乖了,不舍得。
日思夜想的親吻。
這是他上一世想都不敢想的。
昨晚那個熱烈到極緻的吻,他回味到淩晨三點。
怎麼親都親不夠。
……
鹿闵做了個旖旎的夢。
夢裡發生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很舒服,舒服得他想叫,想哭,想踏入溫柔後極深的黑色漩渦。
哪怕被奪取生命。
醒來時已是清晨八點。
宴淮之已經離開了,桌上放着早餐。
鹿闵随便拿了個東西,神情呆滞地嚼,滿腦子都是宴淮之。
天之驕子——被顧錦晨折磨的噩夢裡,他給宴淮之的稱呼。
的确是天之驕子,不論是身世,皮囊還是教養,都十分完美。
不過鹿闵現在想給對方換個稱呼。
宴淮之。
是狐狸精吧!!!
好上頭啊。
鹿闵面無表情地嚼早餐,直到咬到舌頭才發現嘴裡的東西早就咽下去了。
他一直在嚼空氣。
“…………”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宴淮之回來了!
鹿闵立即跑去開門,臉上洋溢着笑容。
推門——
笑容僵在臉上。
是顧錦晨。
顧錦晨怎麼知道他住這裡……不對,他和顧錦晨之前的關系應該還不錯,知道住處很正常……
鹿闵忽然很想搬家。
顧錦晨看見他,很是開心,拎了個袋子出來,“新手機,昨天的事很抱歉。”
鹿闵幹笑着接過。
顧錦晨坦然自若地走進他家,看見桌上的早餐,說:“這家早餐很貴的,最近接到好單子了?”
鹿闵知道自己喜歡美術,顧錦晨口中的單子或許是“畫稿”。
便說:“嗯,賺了些錢。”
鹿闵和顧錦晨坐在沙發上,鹿闵先開口:“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顧錦晨拿出手機,給他看圖片。
——在海上,很多人,十分奢華的景象。
“這是郵輪,”顧錦晨說,“明天這裡要舉辦一場宴會,我帶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