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乖乖照做。

“可以，你被錄用了。”王子星痞氣一笑。

周池一愣，“不用看看我的簡曆一類的嗎？”

“那看一下吧……”王子星接過他的簡曆，這一看不要緊，王子星像是遭到雷劈的土拔鼠，呆站在原地，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你……你你你……”王子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劍橋全優的你來我這裡工作？”

周池點點頭：“我實在是找不到工作了……對不起……”

“不是，哥，你别道歉啊。”王子星煩躁地抓抓頭發，“你這樣讓我很有愧疚感……”

周池的眼神黯淡下來，這次肯定又要黃了。

靈光閃現，他想起來宋子涯叮囑自己的話，學着她的口氣說道，“既然你覺得愧疚，要不把我招了？”

王子星很用力地一拍周池的肩膀，“老實說，你絕對是我們律所的門面招牌，以後開單我就指望你了。”

“但是工資可能不太好處理，我也沒多少錢，甚至這個律所，還是我找人借錢租的店面。”

周池總感覺自己上了艘賊船，甚至還跳不了。

“沒事，沒有案子的時候，我就當個學徒，打打雜。”周池咬着下唇，“我還能做飯，給我們省點錢，你包我吃住就行。”

王子星幹笑兩聲，“你猜我住哪裡？”

周池疑惑地看着他。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上鋪的兄弟了。”王子星帶周池走到一個鐵架床前，“怎麼樣？興奮嗎？激動嗎？現在清空上鋪還能早點睡覺哦~”

周池問：“你有多餘的床褥嗎？最好軟一點。”

“有的兄弟。”王子星拍拍胸脯，他隻穿着襯衫，三件套少了一件，“我這就去給你拿。”

“你放心。”他回頭又補充了一句，“我小時候也被人說過像豌豆公主。”

周池唯獨不想在這件事上和他達成共識。

就事論事，王子星确實是一位值得信賴的律師前輩，隻不過對于賺錢，他似乎有很多不同于别的律師的心得，當然這一點是後話了。

再次見到宋子涯是在一次外出後，周池去負責委托的公司拿資料的時候，剛好看到她在和一個陌生男人吃飯。

他站在遠處盯着她看了許久，絲毫不覺自己的目光有多麼可怕。

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四處查看着，似乎要找到視線的來源才肯罷休，周池連忙躲起來，可雙眼依舊黏着女人的背影，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一段時間不見，她瘦了。

周池感覺自己的心跳變得很快，胸口深處悶悶的，似有欲望準備破土發芽，一股強烈的想要毀滅破壞的感覺攫住了他，蒸騰着他的理智。

随後，是深深的無力感。

他甚至連光明正大地給她幸福都做不到。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落魄到無家可歸的人。

開春的松山總是悶熱的，清涼又潮濕的觸感無孔不入，淅淅瀝瀝地，下起一場梅雨，行人們紛紛躲避着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周池一個人打傘走在路邊，看着積水裡交頸的天光，不由得出神。

回到律所，王子星難得開了空調，空氣裡有股難聞的黴味，周池皺了皺鼻子，開空調是為了抽濕，律所裡的卷宗太多，甚至都皺起來了，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揉揉紙張，會浸出水來。為了資料的安全，這點錢還是必須要花的。

“改天得清洗一下空調了。”王子星搖搖頭，“最近這段時間離婚案不多，真是讓人頭秃，單子都開不出來多少。”

“既然如此，那不如接點别的單。”周池随口道，“你總不能一直靠着美男計吸引女性顧客吧？”

“我最近在弄一個網站，”王子星把手裡的電腦轉過來給他看，周池有些不太敢恭維地欣賞他的“大作”：土得掉渣的頁面設計，刷新一下就卡到不行的加載，能看出這網頁的服務器不太穩定。

“你做這個網頁是為了幹什麼？”周池問，“不會是為了做律所的咨詢吧？還是打算等我們倒閉了，當成我們曾經事業的墳墓？”

生活太苦的時候确實需要一些尖酸刻薄和幽默感，周池此刻心領神會。

“你先别着急，我感覺未來這個市場還是很大的，隻是我們需要找對方法。”王子星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方案，看了又看。

周池有些看不下去：“我們先利用别的平台做自媒體咨詢不好嗎？”

“那我們要怎麼收費？”王子星看起來很是迷茫，“如果借助别的平台，應該會有不少不花錢就想咨詢的人吧？”

“這就是甄别客戶的問題了，”周池有些無奈，“我們開店這麼久，不也有很多人想不花錢咨詢嗎？還有不花錢讓我們幫他們打官司的。”

“說的也是哦……”王子星撓頭，“我還是先多上網看看。”

周池回到房間裡，繼續看刑法有關的書籍。

他還是想多拓展一些業務的，就算是幫死刑犯辯護，萬一能平反冤假錯案，也是好事一樁。

門外突然傳來王子星的聲音：“我去，周池你是錦鯉嗎？我們居然接到單了！”

“啊？”周池捧着書，太過震驚，乃至于差點摔了一跤，他連忙扶了一下牆，感覺自己摸到了一手黴菌。

“還是個大單子，一個遊戲公司外包給我們打著作權，周池，你不是最擅長這方面的内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