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用手拈起一塊炸雞,他修長而寬大的手掌厚實,指甲修剪圓潤,保養得體,給人一種無論這隻手做什麼,都會被人原諒的感覺。
宋子涯有些走神。
她想起自己和周池在一起時,他還不會吃炸雞,是宋子涯帶他去吃的。
那也是宋子涯為數不多一次請他吃飯,她拿了學院發的工資,興緻勃勃地想要帶他去吃一頓好的。
周池自然每次都溫柔地遷就她。
她拿起一塊炸雞,意外發現自己走神的時候,周池已經吃了不少炸雞了。
宋子涯有些意外。
王子殿下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吃炸雞技術日益熟練啊。
在周池剛想要伸手去拿一塊新炸雞時,宋子涯眼疾手快,把整個盤子端走了。
周池的手一頓,那雙好看的眼睛盯着她的臉頰,沉默不語。
宋子涯被盯得有些心虛,“喂……你看什麼看?”
“你臉頰上有東西。”周池說。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幫她拭去臉頰上的食物碎屑。宋子涯呆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其實很想躲開,接着自己去洗手間一類的地方處理,平日裡她都是這麼做的。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現在躲開的話,周池可能就再也不會做類似的事情了。
她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不想再次把他推開。
所以宋子涯克服着自己的野性和本能,呆站在原地,等着周池把她臉頰上的那一小塊酥皮拿走。
他的指尖有些涼,觸及她的臉頰,她才發現自己的臉頰,是滾燙的。
“好了,拿走了。”周池笑了笑,在島台的水池裡洗了手。
宋子涯松了口氣,幸好周池還是那麼愛幹淨,如果他把那塊酥皮吃下去,她才是會真的狂吐不止。
“謝謝你啊。”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似乎是周池和她重逢以來,第一次對着她笑。
“沒關系。”周池施施然地走向洗手間的方向,“我要先洗澡了,你随意。”
“哦。”宋子涯忽然又想起來什麼,“吃完東西以後不要馬上就洗澡,會闌尾炎的。”
周池沒有回應。
宋子涯默默在心裡跟他較勁:“不生氣,不生氣,生氣傷的是自己。區區周池,關心他居然不搭理,活該單身一輩子。”
這麼想着,忽然有不屬于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周池的手機,剛剛進房間,他并沒有帶上手機。
宋子涯有些好奇地偷看了一眼。
是一條短信:“周池,我想見你,我們可以聊聊嗎?”
宋子涯的額頭暴起青筋。
看來不是沒人關心,而是關心他的人太多了。
回想起自己剛剛那點少女懷春的旖念,她抽了抽嘴角,決定不跟此人一般見識。
宋子涯把周池的手機放了回去,接着回房間繼續工作了。
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周池結婚了,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挽着手,她自己踩着12厘米的恨天高,Christian louboutin的紅底高跟鞋,穿着一襲紅色高定晚禮服,搖曳生姿地拎着一瓶紅酒闖進婚禮現場。
周池看見是她,微微蹙眉:“宋子涯,你瘋了嗎?”
她卻不在乎他人目光似的,把紅酒瓶砸到一旁的婚禮蛋糕上,破碎的酒瓶迸發出玻璃碎片,鮮香的葡萄酒氣息逸散開來,蛋糕頂上兩個恩愛親嘴的小人,被她一酒瓶子砸得稀巴爛。
接着她拽過周池的領子,跟他擁吻,察覺到周池幾乎也是用牙磨着她唇間的軟肉時,宋子涯笑了一聲,推開他,自顧自地擦拭着自己嘴上的血漬。
“周池,你還真是下賤,為了那點錢和家業你就嫁給這個女人?我呸!”
周池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他跌坐在地上,白色的西裝被紅色的酒液浸濕,有些寒冷,讓他緩緩地打了個哆嗦。
“賤男人。”宋子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對,我是賤。我給你發了那麼多短信,打了那麼多電話,宋子涯,你是一句也不願意接,也不願聽。”周池冷笑,“我下賤,我不配得到你的愛,你放過我吧,讓我有更好的人生。”
宋子涯聽到最末了那句話,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不對,周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想要上前去抱緊眼前的人,“周池,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愛你……”
可是她越是向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越大,到最後似乎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在兩人之間,宋子涯眼角帶淚,拼命向前跑着,她甚至把高跟鞋脫了下來,想要扔到對面。
可是都被一層看不見的空氣障壁隔開了。
宋子涯哭得撕心裂肺,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眼前兩個場景不斷交替着,最後誰人發出一聲歎息,用手攏起她即将滑落的發絲。
“睡吧,子涯,好好睡一覺。”
“别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後半夜她睡的格外香甜,或許是這個夢中夢發揮了作用,她居然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
她掙紮着從床上爬起,差點摔倒在房間的地毯上,她連忙扶着旁邊的牆站起身,晃了晃暈眩的大腦,讓自己稍微好受一些。頭發亂糟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上面曾經發生過戰争,她走到衛生間裡,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差點被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