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被他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
他記仇,睚眦必報,其實他完全可以像平時一樣裝大度,可是在面對宋子涯的時候,他做不到。
宋子涯也是。
太過相似的兩個靈魂,在互相碰撞的時候,本就會受傷。
“翻譯的事情,你不用繼續了,我們自然會找到其他更好的人來替代你。”周池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是啊。
本來也不是非自己不可。
宋子涯其實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周池家的了,她又回到了自己那間破舊的地下室,仿佛那間幹燥而明亮的房間,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直到周池再次打電話給她。
“你為什麼背棄我們之間的約定?”他厲聲質問,“宋承安問我們是不是在翻譯《大慶藏卷》,還知道了和周家有關的事情。”
宋子涯的大腦嗡的一聲。
她站在食堂裡,端着餐盤,幾乎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食堂裡的人熙熙攘攘,來來往往,不知誰撞到了她,“對不住啊小姑娘……欸,你的衣服都濕了。”
宋子涯舉着電話,将餐盤有序放好,聲音顫抖,“你……你說什麼?”
“我不想跟你多廢話,宋子涯。”
電話猝然被挂斷。
宋子涯急得在原地打轉,甚至沒有去公用澡堂換件衣服,她氣喘籲籲地跑到導師辦公室。
宋承安乜着眼看她。
“瞧瞧,這是什麼風把我的好學生吹來了?”宋承安一彈煙灰,長滿胡渣的臉上露出一點笑來,“你最近挺忙的,我都沒怎麼見到你。”
“你偷了我的東西。”宋子涯眼含怒火,站在宋承安面前,“給我道歉。”
“為什麼?”宋承安從鼻孔發出笑來,“你真是自信狂妄得好笑,宋子涯,你覺得學校是會信我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教書育人呢,還是相信你學術不端?”
宋子涯的指節泛白,她遍尋不到自己的記憶中到底哪裡漏了馬腳,難道是那通電話?
還是說,自己第一次偷用内網的時候,就已經被宋承安盯上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周家的人也并不聰明,要知道。”宋承安把自己那塊金表解開,放在桌上,“我能混到這個位置上,可不是僅僅靠着學術這麼簡單。”
這麼說,他早有預謀了。
遠在周家找上他的時候。
宋子涯咬緊了唇,虎牙抵出一點血來,“我和周家簽了合約的,你就那麼恨自己的學生嗎?”
“準确來說,我對你沒什麼想法。”宋承安笑了笑,“你甚至沒有一台能錄音的手機,省省吧,宋子涯。你注定是要被我踩在腳底下登天的基石。”
好一個登天。
宋子涯确實拿他沒有辦法。
她嘴角揚起一點笑,“行啊,那就等着瞧。”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宋承安似乎是從未被如此忤逆過,他從桌子後站起來,指着宋子涯破口大罵,“别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能出人頭地了!老子恰巧看你姓宋才要你,你看等我說不要你之後,到底還有誰要你!”
“宋子涯,你等着被學校開除吧!”
宋子涯并沒有理會宋承安的跳腳,她很感激宋承安沒錯,但是宋承安也利用過她,讓她接觸了不少研究前沿的内容。
這些,她都記在心上。
和導師,也算是徹底兩清了。
宋子涯最終無處可去。
在這個夏天,她連自己最後的落腳點,都失去了。
她走向教務處,把自己辛苦存的錢摳出來一點,交上住宿費。
再将自己的東西,一點點地搬進新宿舍。
她運氣不錯,正好和計算機系的學妹一個宿舍,還是N大新建的宿舍。
比起周家的問責,來得更快的似乎是宋承安的報複。
臨近畢業,宋承安正式和教務處申請,解除和宋子涯的導師生關系。
理由是,宋子涯,“學術不端、學術造假”。
曾經在期末論文中杜撰大量不實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