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秋冬不是有幾件高定嗎?幫忙拿一件吧。”
另一名櫃姐匆匆走來,向着周池鞠了一躬,“非常抱歉,買高定是需要配額的……”
周池打開錢包,拿出一張卡。
櫃姐看到卡,畢恭畢敬地接過,“您稍坐一下,我這邊幫您查詢一下。”
“要快,沒多少時間了。”周池擡手,又看了一眼表。
櫃姐從裡面的房間拿出幾件衣服,讓宋子涯站在原地,站在周池面前比劃。
最後,周池的目光停在了某一件裙裝上。
“就這件吧。”
“這件是Karl Lagerfeld的高定作品,編織面料,您要的話可以為您包起來……”
“不用了,就在這裡給她換上吧。”
宋子涯被推進了更衣室。
櫃姐站在門口,跟她大眼瞪小眼。
“我可以自己穿嗎?”宋子涯問。
“……”櫃姐求助似地看向周池。
似乎确實有種說法,奢侈品店中,不滿足顧客的意見可能會被投訴。
或許幫她換衣服,也是服務的一環吧。
但宋子涯,真的不想讓别人看見她那件水洗到發灰的内衣。
簡直就像老太太才會穿的款式。
“你讓她自己穿。”
得到了周池的許可,櫃姐向後退一步,離開了更衣室。
宋子涯松了一口氣,開始把自己扒幹淨,穿上那件森棕色的連衣裙。
她沒費多少力氣就拉上了拉鍊,不像以前文藝晚會穿的那種劣質晚禮服,她需要跳着腳才能把拉鍊拉到頂——
她太瘦了,根本不是身材的原因,稍微有些柔韌性的人都能自己拉好拉鍊。
宋子涯走出更衣室的時候,周池本來漫無目的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了。
他微微揚起嘴角,笑着鼓勵她:
“很合身。”
宋子涯邁着她餓瘦的小腿,抱着自己的那坨破爛衣服,忸怩地在他身旁站定。
“你們這有袋子嗎?幫她把衣服包起來。”
周池對櫃姐的語氣都放緩了些。
宋子涯剛想拒絕,櫃姐的手卻比她的嘴快,她隻能看着櫃姐把她50塊錢菜市場羽絨服整理疊好,用印着Chanel的包裝紙包起來,放進品牌袋中。
那一刻,宋子涯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池問:“你們這有眼鏡嗎?”湊近了宋子涯耳語,“你的度數?”
宋子涯擺擺手:“我不近視,這個眼鏡是我戴着好玩的。”
說罷,她連忙把眼鏡摘了下來。
“那還好。”周池盯着她的五官,似乎要把她額頭盯出一個洞來,“跟我來。”
周池帶她去的第二家店,宋子涯實在是不會念,但是他們家的櫃姐很熱情,幾乎給她推薦了八百款鞋子——最後周池無情地指着一雙棕色麂皮小短靴,讓她換上。
宋子涯這次默默把自己穿了很久的破布鞋扔掉了,她實在不想再提一件東西。
最後,周池帶她來到了蘭蔻的專櫃。
“幫她化個妝,做個發型。”周池說完,又看了看表。
“需要什麼化妝品直接拿,要最适合她的。”
給她化妝的櫃姐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宋子涯覺得,她并沒有比自己大幾歲。
輕柔的刷子帶着散粉,掃過她的臉頰,這期間,宋子涯幾乎不敢睜眼。
這是她第一次化妝。
全程宋子涯都十分配合櫃姐,像是個等待換裝的芭比娃娃,被櫃姐安排得明明白白。
櫃姐用加熱過的睫毛夾為她夾翹睫毛,說是為了讓睫毛定型。
她總忍不住,想眨眼。
“别亂動,可能會弄疼你。”櫃姐的聲音溫柔,“很快就好了,會變得很漂亮。”
宋子涯還是不懂,為什麼自己見個老頭要那麼麻煩。
但她把氣都憋進肚子裡。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宋子涯看着鏡中的自己,驚呆了。
櫃姐給她用的都是藕色系的眼影,化的雖然不是時興的妝容,但看起來自然又高級。
簡直就像是縮小了自身的缺點,放大了優點一般。
宋子涯對自己的妝容很滿意。
“這些化妝品一共2890,已經幫您打包好了。”櫃姐遞給她一個袋子。
電話鈴聲響起,是未知來電。她拿着諾基亞,突然覺得這個破破爛爛的小手機配不上自己了。
“喂?”宋子涯還是接通了電話。
“我的手機号,你是不是沒存?”周池說,“我在你們門衛那查了你的聯系方式,别誤會。”
“沒事沒事。”宋子涯邊接電話,邊四處張望,“周少爺您在哪兒呢?我這就來找您——”
“叫我周池就好。”電話那邊的人克制地頓了頓,“新中國了,沒有少爺。”
“我在門口,這裡不能停太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