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钺身上的血色裂痕飛速蔓延,轉眼間便爬滿了他的臉。
紅痕中似有碳火灼燒,忽明忽暗。
透着一股妖冶詭谲的光澤。
绀紫色的瞳仁在肆意殺戮中分裂出兩個血色瞳仁。
再次睜眼,暗紅如潮水般鋪滿了他的整個眼眶。
原本雪雕玉砌的臉上,血霧從裂隙中噴薄,五官逐漸扭曲,表情邪佞得詭異。
尖尖的犬牙倏然變成了猙獰的獠牙,刺穿了他的下唇,鮮血順着唇角往下淌。
他興奮得快要失去理智,手中的戰斧揮舞得愈發狂亂。
宋頌強忍着土腥氣逃開,躲進了一片半身高的蘆葦蕩後,驚恐萬分地窺探着眼前的形勢。
她機敏地發現,這裡的怪物,隻攻擊霁钺。
即便親眼看到她逃走,也毫無反應。
又忽然想起,霁钺動手前,除了她因偷摘果子而被怪物襲擊外,其餘時候,怪物們并未主動攻擊他們……
她恍然大悟!
高階息壤在模仿他們的情緒,情緒又支配行動,所以霁钺砍得越兇,它們就越殘暴。
隻要讓霁钺恢複平靜,這些暴動的怪物們也會恢複正常。
宋頌戰戰兢兢地挺直了腰闆,沖着霁钺大喊道:“哥,你停——”
話說了一半,小腿處傳來一陣尖銳刺痛感。
她腦子一片空白,全然處于一個呆愣的狀态,緩緩低下頭。
隻見一條觸手狀的息壤正纏繞着她的小腿,吸盤中的倒刺深深刺入凝脂般的肌膚。
白皙的小腿被吸得幾乎透明。
血色迅速從她紅唇中褪去,瞳孔在不受控制地收縮。
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劇烈擴張,冷汗如雨般傾瀉。
人在極度驚恐的狀态下,會間歇性失聲。
宋頌猛然擡腿,一腳将那半截觸手甩開。
傷口,連血都流不出來了。
小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又麻又木。
觸手一碰到地面,便無聲無息地消融入土。
宋頌托着一條腿,一瘸一拐地朝霁钺走去。
待她走出蘆葦蕩,眼前的景象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無數個“宋頌”正圍繞着霁钺。
她們的相貌、衣裙,甚至是語言動作都與她别無二緻,但其中不乏一些有着明顯缺陷的殘次品。
這群“宋頌”中,有的嬉笑着撕扯着霁钺的衣袍,有的抱着他的腿嘤嘤哭泣。
還有的,跟她一樣駐足不前,神色各異地盯着他。
方才那隻觸手……在複制她!
霁钺扯着唇角,大掌毫不憐惜地掐住貼上來的“宋頌”的脖頸。
她嘶啞着嗓子,瀕死掙紮:“哥,别打我,宋頌痛。”
他唇角的弧度咧到了耳後根,一開口,森白的獠牙在側臉若隐若現:
“哦?赝品還會痛呢?”
“我以為你們和我一樣,不知道什麼是痛。”
說着,他用力地掐了下去,喉管被指節碾碎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頭顱掉落,身軀傾倒。
溫熱的血,噴濺了他一臉。
霁钺短暫愣了一瞬,随即伸出手,沾染了臉上的熱血,送入口中。
周圍躍躍欲試的宋頌們,皆頓住了。
她們臉色煞白,看他的眼神,如遇洪水猛獸,驚恐萬狀,避之不及。
有的,甚至當場嘔吐了起來。
霁钺舔了舔唇角,冷聲道:“沒意思。”
說罷,他拎起戰斧,一斧頭劈死一個“宋頌”。
七零八碎的屍體,倒了一片。
芬芳綠地被鮮血染成了紅毯。
血腥和土腥,交織在一起,散發着惡臭。
眼淚奪眶而出,宋頌被吓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
她靠着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沙啞咆哮:
“哥,你冷靜下來,你冷靜下來!”
随即,千萬個“宋頌”亦發出了絕望的哭喊聲:
“哥,我好痛,為什麼要殺我?”
“哥哥,抱抱宋頌……”
“她們都不是我啊!哥,哥!”
……
風和日麗,山間流翠浮丹,花明風暖,眼前的屍體卻越來越多,已經到了堆積如山的地步。
霁钺忽然大笑,表情癫狂:“别頂着這張臉來碰我,求我。”
“否則,我隻會更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