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尚搶步走進申敏禾的套房。主卧的燈關着，窗簾緊閉，隻剩下一片濃稠的墨黑。

正當他去點燈時，角落裡突然亮起了一束光，是一支蠟燭微弱的光芒，映出一張溫柔的臉龐。

“祝你生日快樂。”申敏禾的臉從窗簾後面露了出來。她哼着歌，聲音不大，但填滿了整個房間，也填滿了沈有尚的心房。

她就是沈有尚的全世界。

因為沈家對外更改了沈有尚的生日，沈有尚過的一直是假生日。申敏禾知道這個秘密，還問過他一嘴真實的出生日期。

申敏禾一直記得他的生日，恰巧撞上了心知島出遊的日期。她在酒店訂了蛋糕，給他準備了一個驚喜。

沈有尚的鼻尖泛起酸澀，他站在原地，湧上的情感堵住了他的咽喉。從前，他總以為自己在這世上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人走進了他的心裡。

在黑暗之中，申敏禾見他沒有反應，略顯失落地問，“你不喜歡嗎？我還以為你會開心呢。”

“怎麼會不喜歡呢。”沈有尚走了過去，半蹲在她身前。“我太喜歡了。今天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生日。”

申敏禾将捧在手中的蛋糕推到他面前，“你很誇張耶。快點許願吹蠟燭吧，不然要燒沒了。”

沈有尚閉上了眼睛。申敏禾凝視着他英俊的眉眼，薄唇微抿，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在幽幽燭光下，四周被暈染出一種朦胧氛圍，申敏禾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他忽地睜開雙眼，吹滅了蠟燭。房間裡又黑成了一團。

沈有尚将蛋糕從她手裡接過來時，一個晃動，申敏禾的手指上沾滿了奶油。她叫了起來，摸黑中将奶油抹在壽星的臉上，咯咯笑着，“快開燈，我要看看你的臉變成了什麼樣！”

沈有尚沒有去開燈，而是将蛋糕放在地上，語調溫和卻又嚴肅，“敏禾，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申敏禾的笑聲戛然而止，心髒開始瘋狂地跳動。“不能開燈說嗎？”

“我想讓你隻聽着我的聲音。”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到能聽到申敏禾的指甲劃拉輪椅皮革的聲音。

“你，你要說的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像蚊子一樣細語，嗓子眼都在哆嗦。

“如果你答應了，就是好事。”沈有尚頓住，須臾間，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吸收勇氣。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忐忑，往日在事業路上披荊斬棘，此刻他第一次如此恐懼聽到否定的答案。

“敏禾，”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每次當你從我的視線裡消失時，我的心就落了空。每當你出了意外，我感覺快要瘋了。敏禾，我知道我愛上你了。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取消合約，真的在一起。”

申敏禾并沒有過多訝異，他們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處，經曆了生死危機，她自然能感受到沈有尚對她的特别之處。

隻是她害怕，害怕脆弱的感情經不起考驗，到頭來成了一場夢。

她遲疑着開口，語無倫次，“你确定嗎？我家裡沒錢，工作能力也不行，不能給你……給你的事業帶來幫助。你如果是為了反抗家人，或者隻是把我當作一時的消遣，那我們沒必要開始。”

雖然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但申敏禾依然低着頭，生怕對方的眼睛透過黑暗看穿了自己。

她斷斷續續地，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突然鼻子一酸，情緒失控，帶着哭腔說，“對不起，前面說的都不算。我，我也喜歡你，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心中湧起了一股力量，決定勇敢一次，哪怕這場夢是命運開的玩笑，哪怕一切很快化為泡影，她也甘願跳入這短暫的夢境之中。

沈有尚握住了她發顫的手，抑制不住地激動，“太好了，謝謝你沒有拒絕我，謝謝你沒有離開我。”

申敏禾破涕為笑，“我前面說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我……我沒有談過戀愛，什麼也不會，要麻煩你了。”

沈有尚也笑了，“我們現在的關系，需要說‘麻煩’二字嗎？”

他打開燈，在光亮起的瞬間，申敏禾害羞地垂落眼睑，面頰上洇着未褪的绯霞，幾顆淚珠還懸在微顫的睫毛上。

沈有尚走了過去，為她拭去手上的奶油，然後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擦幹了眼淚。

申敏禾對上了男人的漆黑深眸，當她視線下移，瞥見了他臉上的奶油，噗嗤笑了。

她用手指着他的下巴，“你這兒還有奶油。”又拉開身後的窗簾，讓他看向玻璃上的反光。

“還不是你搞的鬼。”沈有尚拿紙巾擦奶油。

“你是不是從來沒被人抹過蛋糕。”申敏禾想，他這樣注重形象的人，應該不允許别人破壞他的容貌。

“他們不敢。”

她皺了皺鼻子，“那是你太兇了，大家都怕你，你倒還驕傲起來了。”

“我有嗎？”沈有尚摸了摸下巴，“那你怎麼不怕我？”

她“切~”了一聲。“我要吃蛋糕，你幫我切一塊吧。”

申敏禾接過切好的蛋糕時，手上又抓了一把奶油，“是啊，我不怕，那我要給你多塗點。”

沈有尚也将手伸向了蛋糕。

申敏禾合上了眼睛，“你别弄我頭發上。”

她感到溫熱的奶油輕觸着她的臉頰。“好癢啊……”她呢喃着，緩緩睜開眼眸，男人的鼻尖正抵着她的，輕柔地摩挲着。她臉上那陣酥麻的癢意蔓延至全身。

如果幸福是蛋糕的味道，那她此刻已經嘗盡了幸福。空氣仿佛被甜蜜浸透，拉扯出一縷縷糖絲，撩撥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沈有尚輕輕地在她鼻尖落下一吻，随後慢慢地，将甜蜜傳到了她的唇畔。

她又閉上了眼，感受到他那如奶油般柔軟清香的雙唇，将濃情灌入了她的口腔。她隻覺得自己被卷入了浪漫的漩渦，每一寸感官都被攻陷。

直至奶油在唇齒間融化，甘甜萦繞在舌尖，那股讓她如癡如醉的電流，依然在她身體裡遊走，讓她止不住地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