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敏禾不情不願地回房換衣服。他家面積大得驚人，差點進錯了一間，最後在沙發上找到了疊放整齊的夏季套裝——淡藍色短袖開衫和半身裙。

旁邊還有一盒同品牌的化妝品。即使她不懂時尚，但明晃晃的雙C logo還是認識的，是明星去看個秀，粉絲都能吹很久的高檔品牌，未免與她太不搭調。

也沒别的可穿了，申敏禾洗漱完畢，小心翼翼地換上新裝，倒是挺合身。

餐廳裡，沈有尚已經在桌前動起了刀叉。他擡眼，目光從上到下在她身上掃了一遍，帶了點審視的意味，“衣服很适合你。”

申敏禾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下扯了幾下衣角，“這不會是你女友的衣服吧？啊，忘了你失戀了，抱歉。”

沈有尚放下叉子，十指交叉相握，指骨間關節響了下，正色道，“第一，衣服是新的；第二，我沒有女朋友；第三，時間不早了，不想遲到的話，快點吃早餐。”

她聳聳肩，坐在他對面，小口喝着牛奶。

早點很豐盛，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沈有尚其實對早餐的要求不高，今天為了申敏禾才準備這麼多。但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得到的特殊對待，以為這是有錢人家的一貫做派。

二十分鐘後，他們坐電梯直達地下車庫。

沈有尚的豪車停了一排，平時上班開的是黑色勞斯萊斯。他開啟副駕車門，右手護着車門上框。申敏禾卻堅持坐後排，避免被熟人發現。

“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會說什麼。”

不會說什麼？那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申敏禾有些生氣，沒有人敢在沈有尚面前放肆胡言，可她不得不承受莫須有的惡意中傷。

一個普通員工，甚至隻是個臨時工，坐在總裁兒子的豪車裡，怎麼不被人說閑話？

她望着車窗外絡繹不絕的車輛，“你在公司前一個路口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過去。”

千防萬防，火眼金睛的同事還是在早高峰的人群中辨認出申敏禾，看着她從沈有尚的車下來。

大早上一男一女同行，很難不讓人猜疑他們昨晚一起過了夜。一旦涉及“那層關系”，風言風語更是傳得沸沸揚揚，也傳到了吳珍妮那裡。

吳珍妮每天吃喝玩樂，無所事事，在人家上班時間到公司讨是尋非。

同事們攬過申敏禾的工作，慫恿她迎頭而上。他們最愛灰姑娘戰勝嬌貴公主的戲碼，自己也與有榮焉。

吳珍妮砰的一聲關上空教室的門，雙手抱胸，試圖維持住優雅的姿态，語氣中的鄙夷卻流溢而出，“你知道我和有尚是什麼關系嗎？”

可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沈有尚不喜歡她。申敏禾不卑不亢道，“沈有尚說他沒有女朋友，所以你們不是情侶關系。你在追他嗎？”

本來就積怨已深，吳珍妮氣不打一處來，這沒權沒勢的小女子竟然不知羞恥地當面挑釁。

她仰高了下巴，“我們吳家和沈家是世交，我和有尚青梅竹馬，結婚是遲早的事情。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申敏禾輕哂，自己根本沒有攀高結貴、嫁入豪門的想法，吳珍妮卻一副正宮姿态，把她當作假想敵。她斬釘截鐵道，“我想吳小姐誤會了，我和沈有尚沒有交往。”

吳珍妮冷笑一聲，“那你們是什麼關系，你是他的情婦、炮.友還是好妹妹？”

“請把你的嘴巴放幹淨一點！”髒水潑在臉上，申敏禾的聲音夾雜着難以抑制的憤怒。

吳珍妮不依不饒，“你身上的衣服是誰送的？你能在沈氏工作是誰推薦的？不要一邊享受着特殊待遇，一邊假裝清高。你這叫什麼？嗯……又當又立！”

申敏禾僵在原地，指甲掐着手背，胸口感覺被重物壓着，堵得慌。

這番話雖然難聽，卻戳中了她的痛處。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沈有尚的越界行為自然有所感受，隻是因為不确定，怕自作多情，沒往深裡想。

她身體一陣戰栗，要是再和沈有尚維持這麼不清不楚的關系，恐怕會成為讓自己瞧不起的人。

吳珍妮見她被怼得啞口無言，更是氣勢淩人地繼續進行言語攻擊，“不要以為換身名牌，就飛上枝頭做鳳凰，妄想嫁入豪門，沈家人會看得上你？他們有的是本事弄‘死’你。”

然後她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态揚長而去。

申敏禾垂着長睫，陷入了自我懷疑，仿佛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間誤入了歧途。她整個人都蔫了，靠在牆上落寞地思量。

她編輯了一條信息給沈有尚：“你今天幾點下班，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這段不明不白的關系，她必須做個了斷。

沈有尚下班時已過晚上9點，申敏禾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等待，一口飯也沒吃。

“抱歉，讓你久等了。”沈有尚察覺到她情緒低落，神态疲憊。除了買房的事，她從未主動聯系過自己，今天大晚上也要約見，一定是遇到了困難。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他問道。

她霍地站起身，眼波閃爍，欲言又止。假如對方并無非分之意，這番揣測豈不是平添笑柄。

見她似有難言之隐，沈有尚走上前安慰，“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你盡管開口，不然我會擔心的。”

申敏禾本能地後退幾步，“請你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所有人都在傳我們的閑話，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