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不遠處的沈氏集團總部大樓,“能看到你的辦公室哎。”
沈有尚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她手指的方向,“嗯。”
服務員将餐盤擺在桌上,為他們倒上紅酒。米其林三星的餐廳,每一道菜擺盤如藝術品,但塞進嘴裡的也就幾口。申敏禾還沒嘗出味道,就空了盤子。
“旁邊裝飾的這些也是可以吃的吧?”她沒話找話似的說着,用叉子碰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食材的點綴物。
“都可以吃,怕你吃壞肚子,肉類的我讓廚師都做成全熟的了。”
她尴尬地笑笑,“那天是特殊情況,倒也沒必要再提起。”
她雖然沒進過高檔西餐廳,也看過電視,全熟是她這種“鄉下人”的吃法。
沈有尚見她似乎有些不悅,解釋說自己沒有嘲笑的意思,隻是擔心生食對她腸胃不好。
當然申敏禾也不是真的生氣,更多的是自嘲。況且,白白撿漏了一頓大餐,她完全沒有計較的道理。
她叉了一塊火腿肉往嘴裡塞,“你騙人,這是生的吧。”
“腌制風幹處理過的,算是熟的?”
申敏禾點點頭,“也算吧。”
“味道還行嗎?”
“有點鹹。”
他指了指湯碗,讓她先喝點湯。
申敏禾用勺子舀了一口金色的龍蝦濃湯,與中式煲湯不同,加入了奶油的西式濃湯有食物泥的顆粒感,口感濃稠而細膩,鮮味十足。
“這個好吃。”她比了個大拇指。
“那我這碗也給你吧。”
“不要,我還要吃其它的呢。”她用餐巾擦了擦嘴,喝了一口紅酒,開始品嘗下一道菜。
叩門聲響起,循聲望去,進來的不是侍者。
沈有尚放下刀叉,臉色一沉,眸底蓦地染上冷色,似有敵意地望向門口的男人。
門虛掩着,陌生男人慵懶地靠在牆上,膝蓋微曲,尖頭皮鞋油光锃亮。他似笑非笑地睨着餐桌前的男女。
申敏禾謹慎地看了一眼,在不速之客的臉上察覺出幾分似曾相識。這嘴、這鼻子……完全是沈有尚的翻版。
是沈有恩!申敏禾恍悟,他如電視上所見一般形貌昳麗,乖張不羁,一雙目下無塵的桃花眼魅惑撩人。
包廂内寂靜無聲,氣壓急劇降低。申敏禾默不作聲,眼珠機靈地轉着,偷偷摸摸地觀察這對兄弟。
皮鞋在地闆上摩擦出有節奏的噔噔聲,沈有恩自說自話地坐在他弟弟旁邊,伸出手欲與申敏禾相握。
申敏禾用餐巾擦擦手,她瞥見沈有尚殺氣十足的眼神,似是在提醒她要與這個男人劃清邊界。但她還是出于禮貌,握住了沈有恩騰在空中的手。
“初次見面,請多多包涵。”他嘴角挂起一絲痞笑。
“你來這裡幹什麼?”沈有尚終于開了口。
“吃飯啊,還能幹什麼?”
“你不用陪你女朋友?”沈有尚話中有話,意思是趕他走。
沈有恩舌尖頂腮,冷哼一聲,“惹我不高興,讓她滾了。”不愧是南城著名花花公子,不把女人當人。
他的視線停留在申敏禾身上,語氣輕佻道,“你還沒換人啊。”然後從煙盒中取出一根煙,指尖輕輕一彈,火舌從打火機裡猛地蹿出。
“有女生在,不要在這裡抽煙。”沈有尚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嗓音透着不耐煩。
煙扔在了桌上,“你倒是挺憐香惜玉。”
親兄弟卻劍拔弩張,申敏禾緘默不語,人家家事,不便插嘴。即使話題轉到她身上,她也假裝不知,安靜地叉一口菜,抿一口紅酒,現場觀看豪門繼承人勾心鬥角的戲碼。
侍者端上兩瓶達爾摩威士忌。
沈有恩指了指桌上的酒,“給兩位的見面禮,祝你們永浴愛河。”
“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逐客令下得很直白。
“這麼好的酒,我都沒喝上一口,就想打發我走?”沈有恩親自為他弟倒上酒,“喝完兩杯,我就把時間留給兩位。”
他又站起身,欲往申敏禾的杯中倒酒。
沈有尚一把握住酒瓶制止,“别為難女人,都算在我頭上。”他手指扶着杯壁,仰頭一口氣讓烈酒落肚,然後從容地展示了一下杯底。
沈有恩不甘示弱,擡起下巴,面不改色地将威士忌灌進口中,而後聳了聳肩,一副“小菜一碟”的自得樣兒。
他又斟滿兩杯,一杯推給沈有尚。
沈有恩的喉結快速滾動。不愧是酒場常客,區區兩杯,根本傷不了他一分一毫。他氣焰嚣張地朝“觀戰”的申敏禾挑了一下眉。
申敏禾隐隐擔心沈有尚落了下風。因為她注意到他冷白的脖頸開始泛紅,放下酒杯後,他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紐扣。
沈有恩打了個響指,“要不你叫我一聲哥,剩下的兩杯酒我替你喝了,免得你在女人面前丢臉。”
沈有尚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别廢話,倒酒!”
侍應生開了另一瓶威士忌。
火藥味升級之時,沈有尚的手機屏幕亮起,他示意出去接電話。包廂裡留下申敏禾和沈有恩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