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薇開着車行駛在高速上,遠處天空泛起魚肚白,不一會兒的功夫,天色已經大亮。開了三個小時後,車子下了高速,上了國道,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半了,李安安應該已經上早讀課了。
教室裡,李安安心神不甯。
從陸薇走後,她就沒了睡意。簡單烤了兩片面包,熱了瓶牛奶,吃過早飯才出發的。
也不知道陸薇走哪裡了,是不是快到了?
此刻,陸薇已經駕車駛入桐縣,看着眼前不停滑動的雨刷,眉頭凝重地蹙在一起,雨越下越大了,她已經進入山道路段,雨下的這麼大,這周圍也沒有個人家,她本想将車停下來等一會,後面駛來一輛貨車,貨車司機看着陸薇坐在車裡,向她按了兩聲喇叭,陸薇打開車窗,貨車司機趴在車窗上沖她喊道:“妹子啊,這裡不能停車的,這一段一下雨特别容易塌方,你還是快開走吧。”
陸薇怔了下,當即意識到了危險,連連向貨車司機道謝,發動車子,重新啟動行駛起來,隻是她不熟悉山路,導航進了山道不停的在報錯,驅車五個多小時了,無論精神還是身體已經在極限邊緣,她拍了拍腦袋,強打起精神,緩慢着前進,導航又提醒她‘您已偏離路線’,陸薇一手搭着方向盤,伸着脖子,另一隻手放大着導航儀,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放大的綠色路線清楚地顯示她正行駛在正确的道路,沒錯啊。
剛一擡頭,忽然前方一輛貨車迎面駛來,她快速打放向盤,但下雨路面太滑了,貨車司機也是緊急避讓,陸薇的車子在大貨車強悍的沖擊力下,撞得直接倒退,最後沖破了山路一邊的防護欄,整個車子翻身摔了下去,貨車司機眼看着陸薇驚恐無望的表情消失在他面前。
……
電話打給李令辭的時候,他正在香港出差,接到電話,“請問您是李令辭先生嗎?”電話裡是濃濃的桐縣口音。
李令辭疑惑地将電話拿起,看到來電顯示确實是臨城,又重新放回耳邊,“對,我是。”
“很抱歉通知您,陸薇女士在桐縣312山道發生車禍,您這邊可能需要過來一趟。”
李令辭似是沒有反應過來,“等等,你等下,你說什麼?陸薇?桐縣?陸薇怎麼會去桐縣?陸薇發生車禍?”
“是的,确定是陸薇女士,我們目前能聯系到的人隻有您。”
得到對方的确認,李令辭差點站不穩,“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問出口的時候,李令辭才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對面沉默良久,“……不太好。”
李令辭沒再多問,連夜訂了去臨城的機票,半夜到達機場,他本想連夜趕過去,被陳柯攔住,“桐縣現在是大暴雨,這樣連夜開過去會出事的。”
李令辭不管不顧,拉着行李箱蒙着頭就往前走,陳柯無奈甩了甩腦袋,追上去攔住他,“五點,再等兩個小時,五點出發。”
李令辭擡眼看他,陳柯一愣,這才發現李令辭突然看着頹敗了很多,一夜的時間,滄桑了不少。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你别往壞處想。”
李令辭在酒店硬生生坐了兩個多小時,看着窗外蒙蒙亮起的天,擡起手腕看了一眼,立即起身,“陳柯,五點了。”
陳柯睡了一會,被李令辭喊醒就看到李令辭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準備出門,他連忙穿上鞋子,快速收拾好東西,兩人就出發了。
路上,陳柯問:“安安應該還不知道吧。”
陳柯的話讓李令辭心突然揪在一起,他都不敢想,萬一,萬一陸薇出了什麼事,李安安要怎麼辦?
李安安巴掌大的時候,就知道纏陸薇了,她是陸薇一點一點呵護大的,想到這裡,他痛苦地将腦袋抵在車窗上,陳柯看了一眼,歎了口氣。
……
李令辭站在太平間門口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被抽了靈魂,表情呆滞地看着裡面躺着的三具屍體。
怎麼會?
怎麼會是這樣?
那麼精緻的女人,臉卻被樹枝劃成了這樣,要不是那雙熟悉的手,他真懷疑此刻躺在這裡的是别人。
警察在門外敲門,“李先生,還有些筆錄需要您配合一下。”
李令辭錄完筆錄出來,才知道是因為老兩口出事,這邊通知了陸薇,陸薇在過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他痛苦地靠在牆上,陳柯聽到聲音擡起頭時,就看到李令辭瘋狂地抽着自己耳光。他沖到他面前,“你别這樣,誰都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
李令辭一個大男人,蹲在太平間門口,旁若無人的放聲大哭,他哭自己的無能為力,哭自己為什麼要和她離婚,哭她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給他打個電話呢?
可是所有這一切,都沒法再說出口了,她不在了。
這次,她是真正離開他了。
想到這裡,李令辭哭得更加傷心,他感覺心痛到快不能呼吸,心髒怎麼會這麼疼啊?
他痛苦地捶着胸口,陳柯站在一旁一根煙接着一根煙的抽,他是他們幸福的見證人,曾經多麼甜蜜的一對,結局卻是這般,他不知道到底怪誰?
怪李令辭嗎?但看着此刻的他,不再是商場叱詫風雲的李總,隻是一個失去親人的男人。
……
回城的路上,後座椅上放了三個骨灰罐子,李令辭的雙眼已經紅腫不堪,他回頭看了眼,眼淚又不自覺流了下來,一想到那麼鮮活的一個人現在變成了灰燼,他就心痛的不能自已。
“安安怎麼辦?”陳柯問。
“你打算怎麼開口?”
李令辭不知道,他痛苦地搖了搖頭。
“我今晚回,公司你不用擔心,香港那邊的合作我會繼續跟進,你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