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有些訝異,風衣還帶着路沉慕的體溫,墨染對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連忙要脫下外套還給路沉慕,“我不冷,我......”。
路沉慕卻直接打斷她,說:“認真看戲。”随後,她的目光重新投向戲台,不再理會墨染。墨染手上拽着路沉慕的外套,不明白路沉慕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但心裡卻非常開心甜蜜,她悄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覺得此刻好幸福。
戲台上銅鑼又響,戲已演到高潮。白布上的姨太太突然轉過頭來,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下,看得墨染後背發毛,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害怕了?”路沉慕注意到了墨染的小動作,突然問到,聲音裡帶着極淺的笑意。
墨染點頭,說:“真的演的太逼真了。”路沉慕笑了笑,伸手替她将滑落到肩頭的外套又攏了攏。
鑼鼓聲散,戲散場了。呼啦啦地人群突然開始往外散,路沉慕迅速地牽住墨染的手腕,說道:“人太多了。你要跟緊我,别走丢了。”
墨染低頭看着路沉慕的手此刻正松松地圈着她的手腕,她的皮膚能清晰地感受到路沉慕指尖的溫度,微微涼,卻讓她手腕發燙。路沉慕走在她前面半步,柔軟的針織衫下擺偶爾擦過她的手背,有一種莫名的親昵。
墨染有些恍惚,周圍人聲嘈雜,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鬧聲、皮影戲散場後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但墨染卻覺得所有的聲音都在此時變得遙遠。她的世界裡隻剩下路沉慕的背影,和那隻牽着自己的手。路沉慕的腕骨很漂亮,在路燈下泛着冷白的色澤,墨染甚至能看清她手腕内側若隐若現的青色血管。
她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如果路沉慕再用力一點,自己的手腕上會不會留下她的指痕?
這個奇怪的念頭讓墨染耳根發燙,她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卻不是想掙脫。路沉慕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拇指在她腕内側輕輕摩挲了一下,很輕,卻讓墨染的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
“小心台階。”路沉慕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提醒着,墨染聽到後,也下意識地跟着她的腳步放慢了速度。
就在這恍惚的瞬間,墨染的餘光卻瞥見戲台後的老槐樹下,那個穿旗袍的女人正靜靜站着,濕漉漉的發梢滴着水,在青石闆上洇開深色的痕迹。水滴落下的聲音明明該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墨染卻覺得那“滴答”聲清晰得像是直接敲在她的耳膜上。
墨染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路沉慕感覺到墨染停下了,也立即回頭查看。她看到墨染正盯着戲台方向,于是她的目光也順着墨染看的方向看過去,卻隻看到普通的戲台和一棵老槐樹,以及幾片落葉正打着旋兒飄落着。
她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在看什麼?”
路沉慕聲音讓墨染回過神來,可是當墨染再仔細去看時,槐樹下早已空蕩蕩的,青石闆上的水痕不知何時也已經消失不見。她奇怪地皺了皺眉,覺得是不是自己又看花眼了。于是她對着路沉慕搖搖頭說:“沒什麼,應該是我看錯了。”
路沉慕表情疑惑,目光在墨染臉上停留了片刻,不明所以。然後,她突然伸手拂去墨染肩上的一片落葉,說道:“走吧,那我們回去吧。”路沉慕收回手,卻将原本牽着墨染手腕的動作改成更穩妥的姿勢,掌心相貼,手指輕輕交握,“跟緊我。”
墨染的心思完全被路沉慕的牽手吸引走了,她完全顧不得什麼旗袍女人,隻知道現在自己的心跳真的徹底亂了。她低頭看着兩人相牽的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越來越快,她腦子發蒙,就這樣任由路沉慕牽着她,穿過喧嚣的人群,仿佛正在走向某個隻有她們兩個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