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跟在路沉慕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往營地走去。皎皎月色如水,淡淡月光用細膩筆觸勾勒出地上兩個模模糊模糊的影子不近不遠地移動着,短暫分開,複又淺淺交疊。
正走着,墨染突然想起什麼,腳步一頓,臉上浮現出糾結與難為情的表情,猶豫再三,她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我那天喝醉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路沉慕聽到這話,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天墨染的模樣,哭的那麼兇,死死抱着自己不松手,可嘴裡卻又軟糯糯地應着自己的話,叫幹什麼就幹什麼。想着想着,她嘴角不自覺上揚,難得地露出一抹笑容,輕聲說道:“沒有,挺乖的。”
墨染一聽,耳根子一下就紅透了,“很乖嗎?” 這簡單幾個字不知道怎麼讓她覺得有點難為情,好像有些莫名的親昵。
“嗯,很乖,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路沉慕微微轉頭,眼神裡閃爍着些許打趣的意味,亮晶晶的,帶着幾分促狹,直直地看向墨染。
墨染被她這眼神盯得愈發窘迫,臉頰被火燒着一般。她低下頭,聲若蚊蠅,“那就好,我這幾天一直擔心來着。”
“擔心什麼?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路沉慕看着她這副模樣,嘴角的笑意卻更濃了。
“擔心會不會發酒瘋......”墨染說到這,不自然地扭過了頭,然後她接着說:“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所以我才這麼擔心。”
夜風帶起墨染的發梢,露出她泛紅的耳尖。路沉慕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的耳朵上,眼神微微一滞,随即又很快移開。
“想不起來也挺好的。”路沉慕的聲音帶着一絲淡淡的寂寥,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仰起頭,目光投向高懸在天際的明月,那輪月亮孤零零地挂在那裡。
墨染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怔,回頭看向路沉慕,她的眼神追随着路沉慕的視線,也望向那輪明月,心中莫名湧起一抹酸澀。
夜風依舊在吹,路沉慕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息,“以後别這樣等了,容易着涼,要是遇到危險就更不好了。”
“可你一個人,我不等你的話,如果你害怕了,怎麼辦?” 墨染扭過頭,眼神中有一些執着與擔憂,緊緊地看着身邊低頭走路的路沉慕。朦胧的月色下,路沉慕的側臉輪廓有些模糊,卻依然讓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微微加快。
“害怕?” 路沉慕有片刻的失神,記憶的閘門悄然打開,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那些獨自熬過的黑夜,如潮水般洶湧而至。有多久了,沒人問過她是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會不會害怕,需不需要陪伴。這一刻,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被猛地觸動。她沒忍住,腳步停下,目光直直地看向墨染。
墨染感覺到身邊人停下,她的腳步也下意識地一頓,向路沉慕看過去。
四目相對,時間仿若靜止。路沉慕隻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裡噴薄而出,就像洶湧澎湃的巨浪來襲,要裹挾着她不顧一切地向面前的人走去,然後緊緊擁抱。但理智卻保持警醒,用一道堅固的堤壩,将這洶湧潮水攔住,她依然什麼都沒做,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潮水席卷而來又奔騰褪去。
墨染回頭,就隻看見路沉慕停在原地,靜靜地看着自己,眼神裡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痛苦和掙紮,還有一絲炙熱,像燃燒的火柴,微弱到瞬間消失。她覺得自己看錯了,剛要開口詢問,路沉慕卻率先重新邁開腳步,邊走邊說:“以後還是别這樣了,很危險。我們快點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那聲音被寒風吹過,帶着冰冷的溫度。
墨染愣住,望着路沉慕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錯愕,更多的卻是席卷的失落。她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路沉慕的外套,像要抓住殘留的溫暖,快步跟上。
次日,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返回了影視城。距離整個劇組殺青僅有半個多月了,最後這些天,劇組的拍攝日程安排得極為緊湊,路沉慕的戲份更是格外繁重,幾乎每天都讓她虛脫一次,高強度的工作讓她每晚隻要一沾枕頭便能入睡,可即便這樣,她依然覺得嚴重睡眠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