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止是數學老師的死亡。
夏時擡頭,一眼望過去,滿屋子血漿與殘屍。
偶爾有幾個被燒得血肉黏連在一起,像是畸形的枯樹枝。
整個教室的人全都死了。
不,除了班長。
冷汗順着額頭滑下,夏時眨眼之間明白了全部。
那兩個青年這次選中的祭品,是這所中學的學生和老師。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他們!
“喂,你下周準備……”
班長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見同桌猛地做起來。
他吓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看,哪裡不舒服嗎?”
夏時側頭看他。
在他的視野裡,班長也不是原來的樣子,同樣一身鮮血。
不同的是,班長手裡握着一把刀,幹脆利落砍下了同學的頭顱,那張總是嘻嘻哈哈的臉龐冷若冰霜,和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一屋子死人裡,他是唯一活着的一個,而且疑似殺了别人。
“沒什麼,我肚子疼,去趟廁所。”
夏時眨眨眼,調整好面部表情,若無其事地起身離開。
班長在他身後一臉茫然,找前座的兩個女生說話去了。
夏時匆匆穿行在走廊。
其他班級的同學有的生有的死,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隐藏着一個重要線索。
死者都是有朋友在他們班的。
很明顯,那兩個青年口中的“新的實驗體”是班長。
那班主任呢?他會遭遇什麼?如果他沒被盯上,是不是可以通過休假的方式躲過一劫?
夏時敲響了教師辦公室的門。
這會剛下課,辦公室内的四個老師都在,看見有學生進來,笑呵呵地同夏時打招呼:“同學找誰啊?”
“找班主任。”
夏時一眼看過去,班主任被重物砸成肉泥死的。
他露出一個略帶憂郁的表情,走到班主任身邊,煞有介事地說:“老師,我最近一直在糾結,您說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狗頭班主任:“??”
他頂着的狗頭表情包顫了顫,切換成黑貓問号臉。
碩大的圓眼睛裡滿是對未經世事小屁孩的嘲諷。
“你跟我過來一下。”
他翻出兩個一次性紙杯接了溫水,領着夏時找了間空教室,拉開椅子,一手岔在大腿上,另一手将水杯推到夏時面前。
“為什麼會那麼想?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了嗎?”
“最近我在網上刷到很多社畜吐槽工作辛苦、不想活了的帖子,我就想,上完學後就要上班,每天三點一線,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還要持續幾十年。”
夏時慢慢說着:“我就覺得,人生的主旋律難道就是坐在教室和坐在辦公室嗎?世界那麼精彩,我們卻不能去看看。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老師您覺得呢?您每天管着幾十個孩子的大事小事一定很辛苦吧?”
随着他的講述,班主任的臉越拉越長,疑問黑貓切換成了無語狗頭。
圓潤的六個點頂在腦門上,倔強地表達着不能說出口的嘲諷。
如果不是面對學生,班主任真想說一句:“年紀輕輕矯情什麼?還是作業布置少了。”
但作為一個班主任,開導學生是基礎工作。
他說:“等你長大就會知道,人生其實也沒那麼糟糕了。攢點錢節假日就可以出去旅遊了。”
夏時順着他的話說:“那老師您好像從沒請假出去玩過啊?您也不缺錢。下個星期是校慶,如果您請假去玩幾天,我就信剛剛的話。”
夏時其實一直很好奇,班主任作為一個穿越者為什麼還要給自己找個班上,生前上班成瘾了嗎?
謝文宇雖然也有工作,但非常輕松,一周的事加起來還沒班主任一天的工作量大。
而班長雖然成了學生,但從不做學生本職工作,作業不寫上課睡覺,三天兩頭逃課出去玩,過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趙途和龐嫱兩個法外狂徒也是想幹什麼幹什麼,為老大工作時也不忘摸魚蹦迪,沒錢就連騙帶搶。
為什麼班主任選擇把自己困回牢籠裡?
“我當然旅遊過,但幾天半月還好,時間一長,總覺得很空虛。”
班主任聳聳肩:“每個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不當老師會讓我覺得很焦慮、活着沒有意義。或許我天生就是打工人的命吧……而且最近秋楓市發生那麼多命案,我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班主任過于有責任感,堅決要留下來保護學生。
夏時又不能直接說“你會死得特别慘”,隻能另想辦法。
要不然換個馬甲把他綁了吧。
等等,都要綁人了,要不然他把所有涉事學生都綁了吧,扔到沒人知道的地方,等到弄死那兩個法外狂徒再放出來,直接從根源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