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峥騎馬回到府上,将缰繩遞給門房,他腳步輕快地走向碧霄院,一路上遇到下人行禮,他都心情頗好的點頭微笑示意,肉眼可見的開心。
下人們低頭對視一眼,眼中驚詫不已。自從大将軍去世後,他們已經很少看見小侯爺這麼高興了。
鳴一見薛懷峥臉上帶笑地回到碧霄院,心中也驚了一驚,他也好久沒看見薛懷峥情緒如此外露了。見薛懷峥心情不錯,他湊上前來一問,眼中全是好奇:“侯爺遇上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
薛懷峥不自覺的摸摸唇瓣,似乎還能感受到那般柔軟的觸感,他感覺臉上又有些發熱,連忙将手虛握成拳,半遮住嘴,輕咳一聲,聲音有些不自然,“有這麼明顯嗎?”
鳴一認真點點頭,“有!”
剛剛薛懷峥一進來,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任誰都能看出他心情甚好。
正因如此,鳴一才會覺得奇怪。
今日,長安城已經流傳出薛懷峥和孔昭被皇上奪情啟用,七日後将護送安甯公主及貢品前往涼州與匈奴和親的消息。可按安甯公主林楚楚跟他們小侯爺的關系,得知此消息他們家侯爺就算不跟皇上叫闆反對,起碼也得陰沉着張臉讓他們都滾出碧霄院别打擾他,怎會開心成這樣?
薛懷峥揚揚眉,“确實有件好事,”鳴一眼睛亮了亮,等着薛懷峥的下文,誰知薛懷峥就此打住,隻是說了句,“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該知道時,你自然就知道了。”
眼下薛懷峥剛跟林楚楚在一起,七日後又将出征涼州,跟匈奴打場硬仗,所以他并未打算在這時候将他跟林楚楚的事對外告知,等打完這場仗凱旋歸來,他自然會親自登門向林相提親。
被吊起胃口卻又被賣了個關子的鳴一抓心撓肝,他真的很想知道能讓薛懷峥如此開心的好事到底是什麼。但鳴一也知道以薛懷峥的性子,不想說的話,就算拿刀壓着他的脖子,他也不會說半句,鳴一隻能失望地“哦”了一聲。
兩人說話間,蕭容身邊的嚴嬷嬷來到碧霄院。
她沖着薛懷峥福身行禮,“侯爺,夫人知道您回府了,請您去趟正院。”
薛懷峥點點頭,跟着嚴嬷嬷來到正院。
自從薛清揚走後,蕭容悲痛過度,身體瞬間垮了,之前一直纏綿床榻,這段時日靠名貴湯藥保養着才漸漸能下床走動,偶爾在院中散散步,侍弄侍弄花草,做些事情分分神,才不會一直想着已逝的那人。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得繼續生活下去。
薛懷峥一進院,便看見他母親身着素服,拿着剪刀在給牡丹花剪枝。一陣微風拂過,蕭容身上的素服迎風而動,隐約露出蕭容的身形,單薄、消瘦,幾乎都快撐不起這件衣衫了,看上去空蕩蕩的。
薛懷峥垂下眼眸,隐去眼中的心疼。他也不想讓蕭容看出什麼,擡頭又換上一副帶笑的面容,輕快的聲音響起,一如往昔,“母親找我何事?”
“峥兒來了?”蕭容放下手中的剪刀,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可用過午膳?”
薛懷峥摸摸鼻子,“尚未。”
早朝之後,皇上便将他們一行人叫到禦書房商議對戰匈奴之策,後來他又送林楚楚回府,丞相府外林楚楚那一吻帶給他的震驚,閨房中那一吻的兩情相悅、心意相通讓他忘卻一切,眼中隻有楚楚,哪裡還顧得上吃沒吃飯。如今回過神來确實覺得腹中饑餓。
“平日裡你忙得不見蹤影,今日正好陪我用用午膳。”蕭容聞言笑容更深。
“嚴嬷嬷,讓人擺飯吧。”
薛懷峥跟着蕭容來到正堂,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蕭容和薛懷峥默默的吃着飯,偶爾閑話兩句,倒是有種久違的溫馨。連蕭容都比平日多吃了些。
飯後,薛懷峥問道:“母親今日找我,是有事對我說吧?”
今日這桌飯菜,全是他愛吃的,明顯就是特意為他做的。
蕭容偏頭對嚴嬷嬷說:“嚴嬷嬷,你們先下去吧。”
“是。”嚴嬷嬷帶着房中下人退了出來,帶上了房門。房中現在隻有蕭容和薛懷峥二人。
蕭容開口:“我聽說,皇上下令七日後讓你護送安甯公主及貢品去涼州跟匈奴和親?”
薛懷峥點點頭,“确有此事。”
“是假和親吧?”蕭容神色淡然,語氣笃定。
薛懷峥猛地擡眼,母親怎會知道?
為了不走漏風聲讓匈奴有所防備,蕭景賀下令,對外都宣稱他們七日後出發前往涼州,是為了護送安甯公主和親。他母親深居後院,怎會得知他們和親是假?
薛懷峥腦中閃過無數人影,是誰走漏了消息?
薛懷峥是蕭容親生兒子,他一擡眼一皺眉,她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放心吧,沒人告訴我,是我猜的。”
薛懷峥松了一口氣,還好。要是真的走漏風聲,讓匈奴提前知道,此次出征真就生死難料了。不過薛懷峥心中還是有幾分好奇。
“母親怎麼猜到的?”她深居後院,不聞政事,怎會知道他們是假和親?
蕭容臉色平靜,她睨了薛懷峥一眼,“這些日子,我雖時常纏綿病榻,但你做了些什麼,我并非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