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今展示着自己的無害,希望晏晗不要聲張,因為她不想在這個地方打暈他。
她本與晏晗離得極近,晏晗這麼一轉頭,鬥笠上的黑紗堪堪擦上她的鼻尖。晏晗一頓,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往後退了一些。
風吹過,賀蘭今透過縫隙,看到了他憔悴的面容,噎了一下。
這一怔,原本要說什麼就忘記了,賀蘭今話到嘴邊,微微蹙起眉,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可還好?”
雲煙裡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滿的溢出來了。
晏晗不動如山地坐着,半響沒答言。
好在賀蘭今說完這句後,立刻就想起晏晗之前問的什麼了,她緩緩别開目光,輕聲道:“我并沒有任何要擾你計劃的意思。”
她這一句話既沒說來龍,也沒說去脈,模棱兩可,像是一碗沒有營養的白水,唯獨展示出半點對晏晗的真心實意,就如一把白糖撒入水中,雖仍是沒有營養,但至少有了些許滋味。
晏晗不知是不是連日奔波,連反應都慢了半拍,他沉默一會,随即道:“近來還是不要多走動,世道不太平。”
他嗓音有些沙啞,又低又沉。
賀蘭今聞言,想着一定要找機會勸說他多喝點水,随即又心道“這話說的,我難道不就是導緻‘世道不太平’原因之一嗎?”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看熱鬧的雲煙裡長歎一聲,道:“這位兄台,你的意思是,讓她上哪裡呢?通緝令可是你親手發的。”
晏晗一怔。
賀蘭今倒是無所謂自己是不是被人妖兩族通緝,也不想呻吟“天下之大,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她不想在沒用且無法改變的事情上浪費自己的情感,聞言當即反駁道:“通緝又如何,無人可以抓到我。”
雲煙裡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登時覺得自己好心都被賀蘭今當做了驢肝肺,抱起手臂不言了。
晏晗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适,半響,才從自己仿佛是上輩子的記憶中翻出一些有用的,他轉向賀蘭今,幹巴巴道:“之前說的合作,可還算數?”
雲煙裡不知他們還有這個玩法,很感興趣地豎起耳朵。
賀蘭今有些意外,脫口道:“我嗎?你知道我身份了,你還……?”
晏晗有理有據,“因為你很有實力,同時也知道很多。”
賀蘭今:“謝謝啊。”很有實力我承認,但知道的确實也不多。
就在這時,原本亂哄哄的鬧市忽然安靜了些許,賀蘭今敏銳地察覺到了,轉身看去。
就見不遠處忽然出現幾位身形颀長的男子,一水兒白衣如雪,賀蘭今眼力極好,望見他們腰間配有黑色玉佩,上用金線勾出一個“鏡”字。
他們在大街上搜尋起來,态度溫和,瞧見帶面具面紗的,就彬彬有禮地請他們摘下來給
看一眼,毫不懈怠。
晏晗一瞧那玉佩就知道這些人來路,沉聲道:“是水鏡宮的人。”
賀蘭今皺眉,“他們在找什麼?”
雲煙裡悠閑地往後靠了靠,“找人。”
“誰?”
“你啊。”雲煙裡望向賀蘭今,眉眼彎彎,“已經在城中找了兩三日了,每天一到這個點就來這麼一出,看得出來雲毅真的很害怕你這個女魔頭跑到他的地盤上來。”
“……”賀蘭今對自己身份的駭人程度有了新的認識,忍不住道,“那為何不找你?這麼大肆找下來你也躲不了這麼久的,看來水鏡宮對你還是放了很多水的。”
雲煙裡一頓,随即冷冷地哼笑一聲。
晏晗正色道:“青山,幫個忙。”
雲煙裡冷聲道:“幫什麼忙?直接讓他們抓了她進去不就得了,正好水鏡宮防守森然,别的方法還不一定能進去呢。”
賀蘭今第一次感受到雲煙裡的陰晴不定,晏晗卻早習以為常,正欲再說,賀蘭今忽伸出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手上,他轉首,正對上她明亮的雙眸。
賀蘭今道:“一點小麻煩,我将他們引開就是。”
晏晗反手抓住她,“不可。”
一瞬間,他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每一種方法都比雲煙裡所說的更安全,更妥當。
水鏡宮弟子轉眼就要搜尋到他們這邊,賀蘭今倏地站起身來,她才不管可與不可,登時就要掙脫晏晗的手,但一掙竟沒掙開。
賀蘭今有些不解,餘光瞄着水鏡宮弟子,見晏晗執意如此,手中暗暗蓄力,打算在那人來搜查時先動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