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今内心一陣恍惚,方才晏瑾的話又撥動了她心底那一根揮之不去,細小的針,四顧茫然間,一個人忽然抓上她的手腕。
晏晗道:“沒事,我在。”
賀蘭今屏住呼吸,強行壓制内心狂躁,就聽晏瑾把靈力灌入聲線,一下子壓制在場所有聲音:“而此人,目前,就在摘星台上!”
衆人不約而同的熄了聲,像是一潭寂靜的古水,氣氛陡然發酵起來。
不知是誰的眼珠子先動了動,一時就像瘟疫一般,瞬間蔓延開來。
猜忌感陡然而生,一個人卻忽然站起身來,手中酒杯應聲而落。
賀蘭今看去,一絲鮮血從他唇邊滑落,滴落在月白色直裰上,杜沾衣笑了:“……這就是貴府待客之道。”
衆人眼珠滴溜溜轉過去,看向他。
晏瑾沉聲道:“比不得你引大量妖物前來,攪亂人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沾衣放聲大笑,他笑聲突兀,一改原本書生斯文氣,滿目譏嘲,“人間,你當這是人間?我卻當,這是地域!”
話音剛落,杜沾衣猛然出手!
在場諸位沒有一個吃素的,聽這一來二去,也大概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應當是晏瑾無意間發現無間谷封印大陣端倪,經過查詢窺得一絲真相,恰逢東南事變,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順藤摸瓜找到了杜沾衣。
杜沾衣多年以文人身份現世,如今看來,顯然不是。不管他是當初偷封印法器的,還是如今試圖湊齊封印法器的,目的總歸不會是想要天下和平。并且,這麼多年過去還能隐藏的這麼好,肯定不會是一個普通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一個人。
離得近的幾位修士瞬間拔劍擺開架勢,怒喝道:“妖孽——!!”
話還未說完,就被杜沾衣徒手捏斷了脖子。
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沒有做出任何防範,就斷了氣。
杜沾衣松開雙手,兩位修士泥鳅一般滑落在地,杜沾衣那雙冷冽的眸子露在衆人面前。
看着地上瞪大雙眼面色鐵青的修士,再看看杜沾衣慢條斯理擦自己的手,衆人不禁默默咽了口唾沫,心裡的忌憚瞬間高漲上百分!
賀蘭今蹙着眉頭,看見杜沾衣随意地踢了踢地上咽氣的人,嗤笑道:“妖孽?那你算什麼?渣滓嗎?”
他墨發高束,漠然掃過對他十分忌憚的修士,視線定格在晏瑾身上,随手揩掉唇邊血迹,微一側頭,道:“晏宗主今日這是,想除掉我?”
他面上一陣矜貴之色,仿佛在說,就憑你們,做夢呢!
晏晗兩步上前,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杜沾衣撩起眼皮看他,又看向他身側的賀蘭今,忽然來了興緻,輕笑兩聲,對晏瑾道:“晏宗主,做事呢,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陡然出手,飛身直取晏瑾,兩側來阻攔的修士被他秋風掃落葉般掀開,眨眼之間就到晏瑾身前。
晏瑾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晏晗,喝道:“躲開!!!”他伸出一掌,直直對上杜沾衣!
下一秒,晏瑾膝蓋彎曲,長靴陷地一寸!
杜沾衣還有閑工夫輕笑道:“給我下毒的時候,想到會有如今嗎?”
晏瑾咬牙,青筋直突,他爆喝一聲,改一隻手為兩隻手,瞬間爆發靈力!
杜沾衣挑眉,略微忌憚,他翻身後撤,落地一瞬,輕點地面,再次襲上來!
兩大強者爆發出驚人的靈力,一團一團白光乍現,稍有不慎就會被波及。賀蘭今拉着晏晗連連後退,她一隻手箍住晏晗不讓他近前,視野裡忽然進入一個熟悉的身影,賀蘭今扭頭喊道:“莫先生!!”
莫钰站在不遠處,頓住了足,他懷裡抱着一個長條東西,層層黑布包裹着,賀蘭今不用打開都知道,那是星月劍。
應當是莫钰懷着先師意願,趁此刻混亂,跑到摘星台内室偷了星月劍。
星月劍在他懷裡不住嗡鳴,像是迫不及待要破繭而出。
莫钰腳步隻停頓一瞬,看清楚是賀蘭今之後,面色忽沉,擡腳便要離開。
“等等!!!”
賀蘭今喊道。
如今形勢緊急,杜沾衣顯然十分不高興,他半點沒有先前文弱書生的樣子,勁法狠辣,身形如鬼魅,就連晏瑾也有隐隐招架不住的意思,如此下去,一不小心摘星台上所有人都要遭殃,而要杜沾衣停下,隻有一個辦法。
那邊晏瑾口吐鮮血,杜沾衣眼中滿是狠厲,晏晗終于忍無可忍,一把甩開賀蘭今,拔劍上前。
賀蘭今看他一眼,電光火石間,飛身掠向莫钰。
莫钰隻覺得懷裡一松,下一秒,星月劍脫鞘而出,發出金石铿锵之響,回到了它相别三百年的主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