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瑾輕輕搖搖頭,嗓音低沉醇厚:“不過是軟骨散,再過一炷香就好了。你這幾日就在這裡好好歇息,這裡是我寝房,你放心吧,絕對安全。不要白費力氣,你是出不去的。”
晏晗艱難擡首,從牙關裡蹦出兩個字:“……兄長!”
晏瑾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看他兩眼,沉沉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晏晗急忙道:“賀蘭呢?”
晏瑾頭也沒回,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對她,倒是關心的緊呐。”
晏晗辨不清這道笑聲的意思,晏瑾早已繞過屏風,屋門開了又閉,晏晗力竭,重重摔回榻上,氣喘籲籲。
他狠狠砸了一下床榻。
*
賀蘭今披着從晏晗屋裡随手拿出的鬥篷,黑色鬥篷上印着燙金“玄”字,轉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今日玄天宗修士步履匆匆,似乎在準備什麼事情。
賀蘭今裹緊鬥篷,壓低帽檐,緩步在玄天宗修士當中,不露一點端倪。
晏晗久久不歸,屋外又有修士圍攻。
他先前神情不似作僞,賀蘭今擡眼,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她随手攔住一位女修,面露焦急,卻聲調輕柔,道:“這位姐姐!我,我有些事想找宗主,可是我不知該去哪裡找他……”
坊間傳言,玄天宗兄弟倆關系甚好,可個中曲直到底如何,也隻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那位女修“啊”了一聲,忙側身給她指方向:“你往前走,能看到一片竹林,那是宗主寝房,不過宗主一般不在寝房,你再往南走,門匾上刻着‘清寂堂’的是宗主書房。”
賀蘭今柔柔地道了聲謝,在女修的注視下小步離開了,一離開她的視線,又變成大步如飛。
往前走沒多遠,果然就見到隐匿在竹林裡的房屋。
雖說那女修說晏瑾一般不在寝房,但賀蘭今到底還是走上前去想瞧一眼。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竹林洗一般的翠綠,空氣中泛着泥土的潮濕氣,風輕輕穿過竹林,“簌簌”作響,拂動發絲擾面,癢癢的。
賀蘭今擡手把碎發别在耳後。
繡鞋踩在松軟的泥土上,賀蘭今噤聲來到屋前,卻發現這屋子上蘊着一層醇厚的靈光,顯然被人設了一個極強的陣法。
看來是找對了。
賀蘭今退後幾步,手掌蘊起一團靈光,靈光愈來愈大,帶起的風灌入她的鬥篷中,獵獵作響,鬥篷帽被吹落,賀蘭今發絲狂舞。
她眼中一抹狠厲閃過,翻手将那團靈光打在陣法上。
“咔嚓”一聲,陣法爬上了裂痕。
賀蘭今又補了一掌,陣法徹底碎了。
屋門大開,兩扇門在風中“咯吱咯吱”作響,塵屑飛揚,賀蘭今嗆了兩口,擡眼,就看見站在屋裡,一臉錯愕的晏晗。
這番動靜可不小,晏晗瞠目:“賀蘭……?”
賀蘭今幾步進屋,反手關上門,問道:“怎麼回事?”
屋内熏着檀香,和晏晗平日裡身上的味道很像,賀蘭今深吸兩口,轉身卻見晏晗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她,賀蘭今微微歪頭。
“到底怎麼了?”
晏晗别開眼去,“沒什麼。”
“……”賀蘭今道, “那說正事吧。”
正事還是要說的,兩人圍坐在八仙桌前,晏晗簡單地将情況說明一下。
賀蘭今有一搭沒一搭地搓着手指,聽完了,問道:“那你覺得,晏宗主是要做什麼?”
晏晗睫毛輕顫,目光落在賀蘭今的手指上,口中道:“舍己為人,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賀蘭今把手放到桌下,搭在腿上,“唔”了一聲,也不說自己信沒信。
晏晗擡眼望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賀蘭姑娘,若是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想,咱們這個合作,也沒必要繼續了。”
他眼中沒有半點平時的笑意,兩隻眸子沉如寒星。
賀蘭今學着他的樣子笑了一下,“晏公子想多了,我自是信你的。我隻不過在想這件事情,晏公子這般說,豈不是從未信我?”
她是敏感多疑,可的的确确想再去信晏晗一次。但她沒全信晏晗,她自是知道,晏晗也并未全信她。
話說到這般也就夠了,晏晗别開目光,道:“哦?願聞其詳。”
賀蘭今誠實道:“我在想,宗主是怎麼知道的呢?他又沒去東南那邊,僅憑隻言片語,就可以推斷了嗎?還是說,這件事情很久之前就有蹤迹……那會是什麼呢?”
晏晗面露思索,片刻後還是搖頭:“不清楚。”
賀蘭今又問:“宗主平時在哪裡處理公務,有沒有暗室密室什麼的?”咱們先偷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