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修真界如今彌漫着硝煙。無極谷莫名被人破了半邊山壁,而不出三炷香,臨天門又封鎖了山門。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千沐塵蹲在門口,對着手心上的傷口吹着氣。在無極谷鬧了半天渾身無事。沒想到搬白辭的時候居然被釘子劃傷了。
他瞧了眼那邊門口一直站着的謝無昱,又轉過頭,又看了看手心裡猙獰的傷口,不免道:“不是,你們就沒有第二個藥師嗎?”
邵芸仰了仰下巴,朝屋裡指了指,“有本事你和他争啊。”
千沐塵觑了眼面無表情的謝無昱,默默轉過身,凄涼道:“唉,算了,算了。不能幫我包紮一下,總有吃的喝的吧。我都在這裡站半天了。”
蕭餘風側身,示意跟在身後的人上來。千沐塵定睛一看,不就是參加聞天大會的三個師兄嗎?
三個師兄和鹌鹑一樣縮在一起,急匆匆把食盒放在千沐塵面前,又縮了回去。
誰知道前不久還和自己一起去聞天大會搶名次的小師弟忽然搖身一變變成雲曦靈尊了?聽說無極谷那邊塌了半壁江山,好些個人死的很慘。喬玄烨想了想,并不想變成那其中的一員。
千沐塵喝了杯茶,又吃了個梨,便停下嘴了。他朝着屋子裡努了努嘴,小聲問:“這都快一天了。你們那位藥師還沒有個準話啊。”
蕭餘風搖了下頭,“三日了,光是那些外傷,我瞧着就……唉。”
“真要治不好……實在不行,我去喊個人來?保證能治好的。”
“你為什麼不用靈力直接療愈了?”陸既白疑惑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千沐塵看着還沒有結痂的傷口,嚎了半天終于反應過來,“诶不對,那釘子是不是被下了什麼咒?要不然也不會那麼難治。”
“放心,姜長老在療愈方面直逼憫懷靈尊。”
“不行,這血不能這麼流。”千沐塵甩了甩手,直接拿起手帕在手上纏了個結,然後落下靈力,原本還往外汩汩流血的傷口瞬間被止住了。
千沐塵方落下手,另一邊的門就開了。姜茲竹拿着手帕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污漬,說,“行了,靜養。别那麼多人進去。注意事項已經留在桌子上了。”
其他人都清楚姜茲竹說的“别那麼多人進去”,實際意義其實就是别進去搞出點動靜。但是謝無昱在門口一站就是一天,他臨時改了口。
這話一出口,能進去的就謝無昱一個人。
謝無昱眨了下眼睛,好像才回過神來。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血腥味和藥味還沒有散去。謝無昱走在床榻邊上,坐了下來。深褐色的眼珠動了動。
卸下來的鐵釘鐵鍊還堆積在角落,散發着陰寒的氣息。上面幹涸的血迹昭示着白辭曾經面對了什麼。
而唯一露在外面的右手也纏上繃帶。
謝無昱深深覺得,自己看不得這一幕。否則怎麼會還沒看清全樣,就已經心痛不已了呢?
他想握着白辭的手,又怕牽扯他的傷口。隻能小心翼翼擡起對方的手臂,壓在自己手心上。微弱的脈搏告訴他,眼前人還活着。
“阿辭……白辭……小辭兒……”謝無昱念叨着他的名字,反反複複很多遍,好像怎麼也念不夠。
他本以為出了魔界,就能安然無恙了。沒想到棋差一步,居然讓白辭生生擔下來這些。
若可以,他甯可自己走一遭鬼門關。
……
魔界攻打修真界的時間已然到了,可是蒼瀾海卻遲遲沒有動靜。帝韋和帝彧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性子,更别提那麼多年被困在那一小塊地方,其他魔頭自然也是虎視眈眈。
多半是和千沐塵一劍毀去的那光柱有關。
但是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所以還是需要做好準備。更别提如今臨天門已經與無極谷交惡。
是夜。
謝無昱繞路尋到了楠湘。她正站在湖邊,出神望着天上那一輪殘月。
“靈尊為何事而來?”楠湘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
“我一會便去無極谷。”
“嗯,這與我有何幹系呢?”楠湘蹲下身,看着湖裡的魚。
“魔界緊盯白辭。怕他們趁我出去時對他下手。其餘人我不敢信。”
楠湘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靈尊。放着一堆好友,你不選。你選我這個魔頭?你就不怕其實我是苦肉計,就等着你去無極谷這個時候,反手殺了他呢?”
“楠湘确實會。可是白浔漓不會。”謝無昱神情平靜。
楠湘逗魚的動作瞬間僵住了。
“手握雲秋白家的爍陽,會雲秋白家的亂影刀法。又恰巧出現于雲秋白家被滅門後的一年。巧合多了,便是事實了。”
白浔漓垂眸,忽然笑了起來,“不愧是歸棠靈尊。”
“所以,作為他的親姑姑,可否幫我這個忙?”
“你知道這些天,我為什麼不去嗎?”白浔漓緩緩道,“雲秋白家嫉惡如仇,因為靠近蒼瀾海,每年都會有很多很多百姓因為魔獸喪命。而我,最終竟成了魔。”
謝無昱隻道:“他不會在乎這個。”
“我知道,可是我心裡過不去這個坎。最開始我發了瘋一樣想去死,可是……”
千言萬語,最終隻變成一句,“我想殺了他。”
謝無昱隻是站在一旁,靜靜等着她。直到白浔漓站起身,轉過頭,“你要我保護他。可以,但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
“你與小辭,是什麼關系。”
其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白浔漓卻緊緊盯着謝無昱的神情,看着他一愣,又看着他笑了。
“您應該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