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諾偶爾表現出的認真、勤勞品格會讓他好奇和疑惑,然而以諾那随時随地發火的烈性子,蠻橫不馴的爛脾氣、和欺軟怕硬的壞習慣……卻會讓他覺得無比可愛。
他也像是享受生命裡曾經停止,又重新躍動的心跳,與曾經冰封,又重新點燃的血液溫度一般,享受着可以每天欺負這隻小惡魔的日子。
于是阿赫洛斯抱着以諾在高座上坐下,讓小惡魔在自己腿上坐穩,便命令底下的其餘奴仆開始排隊上菜。
第一個奴隸邁步向前,小心翼翼把自己做的晚餐捧高。
“四五二,看看這道菜。”阿赫洛斯摸摸懷中小惡魔蓬松柔軟的金色卷發,問他,“你想吃嗎?”
……這就是今天的分菜?
分的不是惡龍親手做的菜啊?
以諾感到失望,回憶一下自己給惡龍做菜時的步驟,他還敢吃其他奴隸做的菜嗎?萬一他們甯願自損八百,也要抓住所有可能報複惡龍一次的機會,又拿洗腳水當食材,又往菜裡面吐唾沫怎麼辦?
因此以諾說:“不想。”
惡龍便對那個奴隸道:“滾。”
奴隸滾了。
以諾爽了。
他完全不感到失望了——瞧瞧!惡龍多聽他的話呀,這和自己當城堡的主人有什麼區别?
以諾心底最後一絲害怕的情緒消失,他還調整了一下在阿赫洛斯懷裡的坐姿,選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着,翹着粉圓的腳尖,擡起細白下巴,苛刻地挑剔着奴仆們呈上來的菜式:
“不好看。”
“不夠香。”
“不愛吃。”
“……”
惡龍每每在他給出否定的評價後,就會讓那個奴隸滾蛋,從不反駁他的抉擇,奴仆們這時看他的眼神,也跟看惡龍時幾乎别無二緻了,因此以諾一口菜沒吃,虛榮心卻又被喂得飽飽的。
他高興地眯起眼睛,彎成一道月牙。
惡龍随他一起彎着唇角,低低笑了一聲,問:“這道菜也不想吃嗎?這是你愛吃的東方黑龍啊。”
以諾:“……?”
以諾往餐盤裡一瞅,看到那條熟悉的大黑蜥蜴尾巴後笑不出來了,他幽怨地盯着阿赫洛斯:“它有毒。”
“原來它有毒嗎?我記不太清了。”惡龍臉上的驚訝表情極其虛假浮誇,“我隻記得你用它給我做菜,你還很愛吃這個,我以為你有異食癖。”
簡直胡說八道!
阿赫洛斯連記載這條蜥蜴尾巴有毒的頁碼都記得那麼清楚,他會不記得這條蜥蜴尾巴有毒嗎?!
“我用它給你做菜是因為我當時不知道它有毒嘛。”以諾扭過臉龐,面對着阿赫洛斯的胸肌說,“而且我也沒有異食癖,我不要吃這個。”
“但是你肚子癟癟的。”阿赫洛斯伸手按了按小惡魔的軟綿綿肚子,用關心和擔憂的口吻說,“什麼都不吃可不行,主人舍不得你再餓暈。”
他擡手示意二百五上前:“二百五今天做了烤餅幹,吃點這個吧。”
以諾探頭瞄了一眼二百五呈送的餐盤,那裡堆疊着好幾塊被做成了姜餅人形狀的餅幹,姜餅人的臉部甚至還用奶油勾繪了五官,笑臉俏皮,惹人喜愛。
不過以諾并沒有放松警惕,他學姜餅人的表情那樣,擡頭朝阿赫洛斯露出一個讨好的乖巧笑容,夾着嗓子甜甜道:“主人先吃~”
惡龍也朝他笑,語氣寵溺地說:“好好好,主人先吃。”
接着惡龍捏起一塊姜餅人餅幹,移到唇邊,他的眼睛卻一直望着以諾,周圍淺亮的金色虹膜映襯得瞳孔越發深邃漆黑,他投向以諾的目光也因此顯得愈加幽沉晦暗。
“咔嚓——”
一道清脆的裂響聲過後,惡龍張口咬掉了姜餅人的腦袋,并當着以諾的面咀嚼起來。
這動作看得以諾脖頸莫名發疼,他咽了咽口水,頸間的項圈伴随着喉結的吞咽動作微微晃顫,使寶石反射出的火彩也輕輕閃爍。
“饞了?”惡龍曲解他的意思,将手掌遞到他面前,“吃吧。”
見惡龍沒吃出問題,以諾稍稍安心,結果他剛要去用手去接餅幹,阿赫洛斯就往後一退,笑笑說:“不準用手。”
不準用手那要怎麼吃呢?
以諾蹙了蹙眉心,他擡眸望惡龍一眼,試探性地朝男人掌心傾身低頭,直接用嘴去咬姜餅人的無頭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