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杜寅糖用新的紙巾拭了拭眼角,吸了兩下鼻子,跟任斐要了一個願望,“後天是外婆的忌日,你可以陪我去看她嗎?”
任斐眉頭輕輕一皺,沒料到杜寅糖會突然得寸進尺,從前的杜寅糖是不敢跟自己提要求的。
她看着杜寅糖好不容易擦幹的雙眼,眼尾還泛着紅。
安慰了那麼久,任斐也不想功虧一篑,如果陪她去一次,能幫她擺脫陰影,那就去咯。
任斐想了想,看似很勉強地答應。
然後她看着杜寅糖還沒幹透的眉眼又彎了起來。又哭又笑,可愛。
她便不由自主地也笑了笑。
可轉頭一想,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杜寅糖還沒交代。
“你為什麼去酒吧?”
“啊?”杜寅糖抿了抿嘴,有些為難。她總不能說,因為妒忌薛妍,因為任斐要她先走,因為沒人記得她生日。
“你不說我就不陪你去。”
“我說,”杜寅糖嗫嚅道,“那天,是我生日。”
聲如蚊蠅,令任斐不确定地問了句:“什麼?”
“沒有,就是,覺得無聊,想去。”
“你生日?無聊?”任斐分明聽到了,也許不是不确定,是“生日”這兩個字,帶了把刀,在她胸口劃了個洞。
洞裡什麼也沒有,連空氣也稀薄。
杜寅糖在她身邊五年,她從來沒覺得,杜寅糖也是需要過生日的。
她自己對生日沒那麼在意,覺得生日宴這種東西華而不實,又辛苦又虛僞的,甚至想到就反感。可那是她任斐,衆星捧月的任家掌上明珠的生日。
杜寅糖一個人,好像就顯得必要而重要。
短短一夜之間,她又再次對杜寅糖心軟、愧疚、心疼。
“那天我們吃完飯,時間還早,我不是很想回家,所以就想着酒吧熱鬧一點,可以去參與一下倒計時,也挺不錯的。”杜寅糖在解釋,卻不敢擡頭,像是認錯。
“你生日,我不知道,抱歉。”
這聲“抱歉”,令杜寅糖愣了一下,她轉頭看着眼前的任斐,才幾天不見啊,從昨晚到現在,任斐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柔。
“怎麼?”任斐疑惑地看着對她同樣疑惑的杜寅糖。
杜寅糖睜了睜眼,連忙搖頭:“沒,沒有,生日沒什麼啊,我一直都沒過生日的,沒有這個習慣。”
任斐想,大概是杜家,從小就沒給她過吧。
“我記下了。”
“嗯,嗯。”杜寅糖又開心得連忙搖頭,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把任斐逗笑了。
今天的杜寅糖真的有些可愛,會讓人忍不住想繼續逗逗她,想看她更可愛。
“哪隻手碰的你?”
“什麼?”
“那個無賴,哪隻手抓着你?”
杜寅糖皺着眉頭想了想,當時太猝不及防了,哪顧得上看啊!
“不記得了。”
“不管哪隻手,都沒必要留。”
“啊?”杜寅糖吓一跳,“現在是法制社會。”
見任斐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樣子,她真的信了,從來都是要什麼有什麼的任斐,保不準真的會做出什麼,也沒敢細想,趕緊說:“沒關系,他碰我的地方洗掉就好了,可是如果你找人砍了他的手,你就洗不幹淨了。”
任斐揚了揚眉,似笑非笑。
時間走過一秒,兩秒,到第三秒的時候,杜寅糖頭頂的燈泡亮了:“你在逗我!”
才反應過來!
任斐忍俊不禁,笑出聲,杜寅糖怎麼會這麼好騙,太天真了。
笑着,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好騙?是啊,要不然怎麼會死心塌地待在自己身邊,五年。
心倏然地又疼了一下。很奇怪,最近對杜寅糖産生的情緒,說來就來,還那麼頻繁。
出神了一小會,回過神來,眼裡裝進了杜寅糖撅着嘴的模樣,很弱小很委屈,但臉上的笑意難掩。
她說:“其實砸了之後,我反應過來也後悔了,不應該那麼沖動的。”
“不叫沖動,你很理智,是他們活該。”
杜寅糖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任斐,真的,這個任斐,不會是替身吧?
她認識的任斐,怎麼會跟自己開玩笑,還會安慰自己,甚至......
甚至附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