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驚未平。
喘了幾口氣,身旁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這才反應過來,是夢!是個差點能把她掐死的夢。
怎麼會做這個夢,已經好多年沒再做過這麼真實的夢。
大概是睡太沉了,連意識裡的恐懼都無法抵禦。
大概是抵禦太久了,在任斐身邊放心連自我保護的意識都沉睡。
随後是任斐靠過來,她摸着自己的臉,這次很痛。
兩雙眼睛對上,相對喘息,比做過了還要猛烈的呼吸起伏。
任斐沒有說話,在等杜寅糖冷靜,半晌,杜寅糖才開口,嗓子都喊啞了:“對不起,吵醒你了。”
哼,是打醒我了。
任斐皺着眉,臉色難看,但光線暗,杜寅糖看不太清,隻知道眼前攏過來的這片陰影,讓她更緩不過氣。
她在被子裡低下頭,腦子很亂,一些夢境裡的碎片還時不時一閃而過,還讓她心生餘悸;此時的任斐一定很生氣,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說什麼呢?
任斐沒等她再解釋,重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沒事了。”
杜寅糖要從被子裡探頭,卻被她制止了:“快睡吧,别再折騰了。”
而後把被子往下拉,剛好到脖子處,掖好。
卧室又歸于平靜,像遇難的船沉入了海底,風浪平息,風恬浪靜。
而任斐的心似乎有了缺口,被灌進了海水,鹹得令她難嚼,難眠。
擔心杜寅糖?還是開始反思起來今晚的一系列行動?
吃過晚飯後,她打算去樓下跑會步,最近幾天不用加班,沒有應酬,也沒有杜寅糖,她靠運動來打發時間,打發一些......念頭。
晚上照舊,可是那麼多天了,沒有杜寅糖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可能是最近太閑了,才想這些,應該是。
她這麼為自己的胡思亂想開脫,可是又拿起手機,找到了景菱的号碼,撥通。
預感果然是一項很優秀的能力,就這麼巧,她聽到了她想聽到的,也是不情願聽到的名字。
她們有那麼熟嗎?第一反應。
當景菱跟她說那邊有事要處理,然後挂了電話,她想也沒想,抓了件扔在沙發上的開衫毛衣套上,下面是可外穿的居家運動褲,就出門。
一定是占有欲漫上來了,杜寅糖從來沒有什麼朋友,她不喜歡杜寅糖有朋友。
第二反應到來時,她已經開車在往景菱公寓去的路上。
實在是太沖動了。
任斐懊悔地歎了口氣,停下動作。杜寅糖應該睡着了。
沒想到杜寅糖能讓她那一瞬間幾乎失去理智。
都怪杜寅糖近來的舉止都太不聽話了。
才不是杜寅糖,是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又來作祟。
睡睡醒醒過了一夜,天邊漸漸泛上了霧蒙蒙的灰藍色,任斐才終于睡着。
後半夜杜寅糖睡得很安靜,翻身都不曾。
等天色完全被鋪上了金光,一陣鬧鈴聲吵醒了兩人。
今天早上杜寅糖要去機構開例會,任斐因為昨晚沒睡好,早上不去公司,順勢将人攔下,也不讓她去上班。
昨晚的事情還沒算清楚賬,現在開始要好好計較起來。
她閉着眼,單手壓着杜寅糖,在暖呼呼的被窩說出冷冰冰的一句:“我才睡着沒一會。”
“啊?你,是昨晚失眠了嗎?你睡眠不是一直挺好的。”杜寅糖不敢翻身,就這麼背對着她,後半句她沒說出來——還是,不習慣跟我一起睡了?
“你不記得你昨晚做惡夢嗎?”
“是.....吵醒你了?”
果然忘了。任斐沒有了睡意,坐起來,倚在床頭,一言不發。
她在等杜寅糖自己坦白,昨晚的夢,酒吧的事,住院的事,這些天發生的所有。
還有她答應的,和景菱那段遙遠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