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看到門口站着的人,二人視線交彙。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但方續誠走過來,段循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
曾在停機坪上抽過煙的人。
可能是方續誠。
伴随着方續誠走動帶過來的空氣裡,有濃重的煙味。
方續誠彎下腰,很輕易在玻璃茶幾對面的沙發下側空間儲物櫃裡找出了一個藥箱。
戴着黑色皮質半指手套的指尖撥開藥箱搭扣,方續誠一言不發替段循消毒、上藥。
段循垂眼看着正低頭給自己虎口塗藥的方續誠。
方續誠眉眼冷厲,即使眼睫低垂蓋住眼睛,削薄的唇、淩厲利落的下颚線,依舊能品出點薄情的意味。
其實,方大總裁從前比現在更冷,光一個眼神就能凍死人,現在當了大集團CEO,這兩年已經收斂很多了。
讀書時期,方續誠比段循受歡迎。
段循的出身決定了他與生俱來就與大多數人不在一個世界,無論他表面多麼随和陽光,段循注定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觸及,無從肖想的存在。
而方續誠不一樣。
寡言不說話,代表神秘感。
凄慘的身世,足夠滿足青春期少女心泛濫的富家小姐們的無限遐想。
憐愛也好,心疼、新奇也罷,美強慘總是充滿故事感和激發人探索欲望的。
如果他隻對你一個人笑呢?
你高高在上向下兼容救贖了他,他視你比生命更重要?
可惜方續誠不是少女情愛小說裡的癡情男主,他不會給任何人面子,不在乎任何人的眼神,欣賞、喜愛還是厭惡。
方續誠不會為任何人駐足,他的目标明确,隻看向自己所求,心無雜念。
段循絲毫都不奇怪,方續誠會在自己出國養傷的兩年内就拿到國内頂尖大學的學位。
方續誠就是一個很有計劃、毅力和野心的人。
他這樣的人,做什麼都會成功吧?
塗完藥,方續誠又一點一點将急救箱收整,重新放回原位。
兩個人保持着這樣傻兮兮蹲跪的姿勢在起居室沙發與茶幾之間的小空隙中,依舊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而在這樣的沉默中,段循清楚認知到自己對方續誠确實是不一樣的。
想明白這點的某人心情不錯,主動開口:“我不會亂玩。”
方續誠終于擡眼看他。
段循眉目舒展,挑了挑單邊眉峰坦蕩回視對方。
方續誠有點輕微潔癖,不是那種忍受不了髒的潔癖,而是忍受不了與他人皮膚、體溫的接觸。
十幾年過去了,抗疤壓力手套早已不用長期佩戴,而方續誠也不是個多有閑心在意外貌的人,他之所以一直戴着手套更多的也是在避免和人直接接觸。
段循多少能猜出,這應該與方續誠父母去世的那個病有關系。
所以段循笑了下,說:“我就是無聊去随便看看,看完就回來了。”
老實說,GAY吧讓段循有些失望。
香水、脂粉、酒精的味道,段循都不喜歡。
“工作很無聊?”方續誠倒是挖出了段循話裡的另一個關鍵點。
段循“啊”了一聲,笑笑說:“還好,他們供着我呢。”
與其說是去銘傳上班,段循更像是去給銘傳總裁辦當吉祥物的。
方續誠聽後“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的,和穿着一身濕襯衣的段循一起乘電梯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