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我就不去了。”少年拒絕得很利落。
“啊…這樣,那這個蛋糕,你收下吧,我自己做的。”紙袋發出細碎的聲響。
隔着門,嚴祁看不見兩人的臉,卻仿若能看見隋銀此刻的神态。
平靜而冷淡地注視着對方,聲音卻帶着些吊兒郎當的不在乎,“妹妹,給男人送禮物是要倒大黴的。”
話音落,兩道腳步聲前後消失,屋内的人就這麼靜靜聽着。
不知出于什麼緣由,他沒有開口。
……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門被打開,眼前是那個先前同宿、後來搬走了的“寝室長”。
男生身後站着幾個跟班,趾高氣揚地看過來,仿佛非常得意于欣賞他的“無助可憐”。
這才哪到哪。
嚴祁見過比這髒十倍百倍的招數,在這兒不痛不癢地坐一兩個小時,倒真不至于幹嘛。
但這并不代表他是軟包子。
沒見到預想中“痛哭流涕”、“低頭認錯”的場面,幾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驚詫。
和一堆看上去就令人渾身發麻的“屍體”同處一室,再加上封閉的空間,無人回應的恐懼……
未知發散的幻想就能将一個人折磨崩潰。
他們這樣對付過很多人、很管用。
那些人往往踮着腳,在開門的一刻,眼中會爆發出熱切的渴望與乞求,為了從這裡出去什麼都會答應。
然而這人卻平靜地擡頭看他們,“完事了?”
空氣中彌漫着難言的寂靜,嚴祁站起身輕拍了下校服上沾染的灰塵。
衣料摩擦的窸簌聲倒是先讓這群人崩潰了。
“你、你别過來!”他們嗫喏地後退一步,嚴祁卻徑直上前一手拽住一個往裡面拉。
兩三下,幾人全進來了。
這還不算完。
為首的那個被嚴祁踩着膝彎壓跪在他們引以為傲的“小玩意兒”上,蒼白着一張臉眼睜睜瞧着自己離地面越來越近,鼻尖即将觸碰到……
男生不斷将腦袋向後頂,卻被禁锢着無法動彈,緊緊地抿着唇閉上眼。
将觸未觸時,停下了。
男生被輕飄飄地掀到一邊,掌心、腳底下傳來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第一次知道了以前“教訓”過的那些人為何會有這樣無助的神情。
殺雞儆猴的效果顯然不錯,其餘幾個跟班眼睜睜看着他将門鎖上,全被扼住喉嚨似地發不出一點兒呼救。
一報還一報。
嚴祁輕嗤一聲确認鎖好,耷拉着眉眼轉身——
親自推翻了自己的妄想。
那個方才被他在腦中悄悄評價為“明亮乖張”的小少爺此刻笑意盈盈地斜倚在欄杆。
“喲,居然出來了?”
*
有系統這個外挂在,隋銀從一開始就知道嚴祁被關在這兒。
拒絕了那個女生過後,他刻意制造了點兒腳步聲裝作離開的模樣,實際一直呆在樓道口。
白色光團不解,【小銀子,你不是想幫他嗎?】
隋銀懶洋洋地向後一靠,筆直的雙腿交疊搭在台階,目光并未聚焦,他輕笑,【我又不是救世主。】
他引導嚴祁不去和郁鴻遠争鋒相對,但不代表他要呵護反派不使其“黑化”。
經曆鑄就品格。一個有膽量從泥濘中站直膝蓋觸碰上層的男人,隋銀不認為他會把這些不入流的手段看在眼裡。
要是真着了道,那嚴祁可真是太弱了,還當什麼反派?
系統在空中晃晃悠悠,【你們人類真奇怪。】
隋銀不置可否,權當看戲,掐着表看什麼時候出來。
沒想到還挺快。
*
“喲,居然出來了?”
此時此刻,嚴祁不知道自己臉上挂着怎樣的表情,總之不會太平和。
營養跟上來,他的身高也在這段時間蹿了一蹿,半垂的眼睫擋住了容易暴露心思的眼眸。
“嗯。”輕應一聲,嚴祁忽然想——
正常人在此刻或許應該生氣、或者震驚于小少爺冷漠的作壁上觀。
但他心中卻踴躍起了一股隐秘的、不由自主的探究欲。
隋銀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矛盾點。
最初,是嘲弄小少爺的不谙世事與天真,覺得幼稚。
後來對方送他去醫院,又表現出了對江清濃烈的喜歡,他相信了小少爺的心軟,和口是心非。
現在,嚴祁才真正看出隋銀和外表如出一轍的冷漠内裡。
他高高在上,永不墜泥濘。
呼吸在此刻緊得厲害,酸澀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白皙又細膩的漂亮掌心攥緊又松開、任人搓圓捏扁地肆意玩弄。
“……”
隋銀見嚴祁隻是沉默又執著地凝視自己,不解地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