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知道我的鞋多少錢嗎?!弄髒了賠得起嗎你!”
隋銀擦幹手指,眉眼冷淡地靠在陽台靜靜注視着裡面的鬧劇。
男生和隔壁寝的說笑着推門進來,見地上的情景,面色陡然一變,氣性一上頭直接罵了出來!
嚴祁把毛巾往椅子上一搭,說話聲調很平,甚至不像是一個問句。
“老師沒通知你們騰東西嗎。”
聞言,男生面色不自然了一瞬。
他是寝室長,班主任确實在周末提了一句讓他通知,但他沒放在心上,也就自然忘記通知其他二人。
但心虛也隻是一瞬。
下一秒,他橫眉伸手一指,“那你這麼急幹嘛!沒爹沒媽慣了找不到地兒睡覺就亂碰老子東西——啊!”
沾着灰的濕抹布以極大的沖擊打在他臉上,罩住整張臉,濕潤難聞的布料蒙住口鼻,随着呼吸起伏黏在臉上。
嚴祁看上去不算有力的手輕輕搭在桌上,一臉平靜地看着他,似乎并未動怒,但眸子裡卻是濃郁得化不開的深沉。
“操!你他媽的知道老子是誰嗎!”猛地把臉上的毛巾扯下來,男生氣急敗壞地就想沖上去動手。
一直皺眉在旁邊看着的陳緒看不過,伸手擋了一下,“行了啊,本來就是我們的問題,你說話别這麼難聽。”
男生手肘一拐把他掀開,“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老子早就看不慣你了,一個垃圾混子憑什麼有繼承權!”
陳緒是獨生子,偌大的家業無論如何都在手裡,但他卻隻是家裡衆多孩子中的一個,不拔尖的那一個。
掙開陳緒,男生牟足了勁兒就捏着拳頭往嚴祁臉上招呼。
隋銀捏着手機懶洋洋地看着,指尖停在備注為“郁狗”的電話上方,思索着要是打起來見了血該不該搬這個救兵。
畢竟嚴祁那瘦叽叽的體格,看上去就不太抗揍。
但真找來了說不定又會不高興?
畢竟這小反派看起來應該挺倔的。
然而裡頭的情境卻是颠覆想象。
隻見嚴祁輕松向後一仰就躲過了那一拳,左手猛地順着男生的力度扼住他的脖頸往下一壓,狠狠磕在木質桌面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又用力往膝蓋窩一踢一踩,男生就一邊慘叫一邊狠狠跪在瓷磚地闆上。
嚴祁動手很快,下手也不像是他們那種光使蠻力的,一招一式都是有目的地打,果斷又不拖泥帶水的狠辣。
把男生的雙手往後一反,室内響起骨頭清脆的一聲咔嚓,嚴祁按着男生的後腦将其對着那幾雙散發着濃郁腳臭的球鞋,語調仍不見其情緒起伏。
“能不能收拾。”
“……能。”被打得毫無反擊力的男生咬着牙應聲。
嚴祁手勁一松,旁若無人地彎腰撿起那塊毛巾,擡着水盆繞過地上那一片狼藉往陽台去。
男生站在原地揉着手腕粗粗喘了幾口氣,又洩憤似的把地上的東西往自己的床位狠狠踢回去,珍貴的球鞋沒舍得踢,隻好憋着窩囊氣撿回去。
“砰!”男生猛地摔門走了。
陳緒已經被剛才嚴祁下手的果斷兇殘震得合不攏嘴,當即猶豫着拿了拖把拖幹沾了水的地闆。
這位脾氣也不怎麼好的可别連他一起打啊!
他這小身闆可扛不住!
隋銀摁熄手機,目光停留在陽台洗毛巾的嚴祁身上,下巴微揚,很明顯的審視。
青年坦然回視,明明是棕色的瞳孔卻不顯得溫和。
仿佛從這一刻,他們的身上才顯露出某種“兄弟”般的相似。
手機在掌心轉了半圈,隋銀先一步拉開門進去,輕飄飄地留下淡淡的一句,“原來不是個弱雞。”
嚴祁輕嗤,“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嬌氣?”
課間他就注意到了,這小少爺被周遭捧着,吃個橘子都有人給扒皮抽白瓤。
被這麼回怼了一嘴,骨頭縫裡的惡劣性子倏地冒了頭,隋銀眉骨微擡,扭頭微眯着眼打量他。
在青年毫不掩飾的冷漠防備視線下,他竟是笑盈盈地歪了歪頭,“那——你要不要喂我……?”
刻意把尾音拖長,調性又是上揚的,含糊的幾個字音不甚清晰,很像撒嬌。
至少嚴祁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樣的男生,也沒人敢對他撒嬌。
薄唇輕抿,他躲開視線,“你、”
話音還未落下,誘餌卻已經被随意收回。
一個毛絨絨、輕飄飄的橘子吊墜不輕不重地砸在他胸口順着滑下,被用力攥緊。
被挑逗的青年猛地擡頭!
始作俑者隋銀已經爬上床,居高臨下地掃他一眼,哼笑道,“做夢去吧~”
說完,被子一扯就将自己完全蓋住,得意洋洋地好眠。
陳緒早在雙方交戰之前就悄悄挪上床,戴着耳機把臉對着煞白的牆,假裝自己不存在。
攥着毛絨玩具的手很糙勁兒很大,不過幾下,那吊墜就扭曲了形狀。
嚴祁靜靜地在原地站了會兒,一雙眼垂着,很沉。心髒處傳來輕微刺痛,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了兩下,眉心微蹙。
片刻,凝滞的呼吸緩緩延續,熟練地屏息緩解疼痛,嚴祁踩着樓梯上床,意味不明地朝小少爺那邊掃去一眼。
*
“下午開始月考,月底就是一模,都給我抓着點兒緊啊!”班主任敲了敲桌子提醒,又揚了揚手中的A4紙,“考場安排我放講台上了,勞動委員放學組織值日生布置考場,現在開始上課。”
班簡單交代兩句,把考場排布表随手一放,她轉身拿起粉筆重重往黑闆一點,開始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