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灼年突然出現,陳則眠内心的驚訝不比任何人少。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和陸灼年八字不合。
要不怎麼每次打架,都會正好讓陸灼年看到呢?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嫌疑值,這回恐怕又要升上去了。
該死的許劭陽。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太寸了吧,陸灼年平常本來就不怎麼來射擊場,就算來了也不會刻意見陳則眠。
上次見陸灼年還是上次,掐指一算都半個多月了,今天怎麼就忽然來了,巧得簡直像專程來抓他。
如果不是看過劇情,知道陸家和許家素來水火不容,陳則眠都該懷疑許劭陽這次找事,是陸灼年在釣魚執法了。
許劭陽大驚失色。
他想不到陸灼年會出現在這裡,更想不到陳折的老闆竟然就是陸灼年。
這個國際射擊場居然是陸家的?
陸灼年邁進訓練館,眼神淡漠,聲音中帶着壓迫:“許劭陽,看來你已經忘了上次我和你說了什麼。”
許劭陽心髒猛跳,震得肋骨陣陣發痛:“陸灼年,現在是你的員工打我。”
陸灼年用陳述的語氣說:“我看見你先動手了。”
旁邊有圍觀的人也跟着幫腔:
“是啊,明明是你先拽那位小帥哥的。”“這人怎麼回事,一進場就吵吵嚷嚷的,來找事的吧。”“人家工作人員一直好聲好氣,他怎麼就急了要打人。”“這麼情緒不穩定的人怎麼還來射擊場,太危險了。”“哎、哎,保安你先把那邊槍收一下,趕緊報警啊。”
衆人交頭接耳,嘁嘁喳喳的議論聲如有實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劈頭蓋臉地砸在許劭陽身上。
許劭陽面頰滾燙,頭皮發麻,皮膚産生了一種并不存在的刺痛感,仿佛站在審判台上,被迫接受指責與數落。
“是他先罵我的!”許劭陽羞憤交加,忍無可忍,指着陳則眠鼻子,怒吼道:“他先罵我的。”
圍觀群衆并沒有聽到陳則眠罵人,但見許劭陽雙眼赤紅,都不敢再接話刺激他,隻驚懼又防備地看着他,生怕他忽然發瘋暴起傷人似的。
對于一個情緒失控又無法證明自己的人而言,這種眼神本身就是一種刺激。
他惡狠狠地瞪着陳則眠,臉頰漲得通紅,眼眶也紅彤彤的,肋骨的位置還不斷傳來劇痛,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被人罵了打了的事實。
偏偏所有人還都覺得是他的錯!
我才是被打的那個啊。
許劭陽從來沒有這麼冤枉、這麼委屈過。
激憤之下,許劭陽一把拽住陳則眠的胳膊,揚聲質問:“你是不是罵我了,你說你是不是罵我了!”
陳則眠連連點頭:“嗯嗯,是是是。”
許劭陽已經做好了陳則眠不承認的準備,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認了,一肚子诘問反駁的話語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這人有病吧。
怎麼總不按套路出牌啊!
許劭陽整個人情緒已頂到極點,誰想到陳則眠忽然來了這麼一下,暴漲的怒氣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再也炸不開了。
終于證明了自己,許劭陽抓着陳則眠,仰頭看向陸灼年:“你聽到了吧,他承認了。”
陸灼年說:“你先把人放開。”
許劭陽不依不饒,捂着肋骨說:“你們陸家的員工嚣張跋扈,辱罵毆打顧客,這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陸灼年目光毫無溫意:“你想怎麼樣。”
許劭陽得寸進尺:“我要他給我磕頭賠罪!”
聽到‘磕頭賠罪’四個字,人群爆發出一陣輕微的低呼,都覺得這也太過分了。
陳則眠差點沒控制住笑出聲來,趕緊低下頭藏住表情。
磕頭賠罪,好典型男頻台詞。
這經典的名場面也是讓他碰上了。
太搞笑了。
陳則眠以為隻要自己藏得夠快,就沒人能發現他表情管理失敗,不承想陸灼年慧眼如炬。
陸灼年不僅看到了陳則眠在偷笑,還發現陳則眠低下頭的時候,修長的脖頸側面,有一顆若隐若現的紅痣。
小小的一顆,很紅。
陸灼年不自覺地撚了下手指,沉聲道:“陳折,别笑了。”
陳則眠唇角弧度僵住,立刻不嘻嘻了。
這人什麼眼神啊,這都能看見?
許劭陽滿眼不可思議,扳過陳則眠的肩膀去看他表情,驚疑不定道:“你還笑得出來?”
陸灼年眸光微沉:“陳折,過來。”
陳則眠一擡頭,正對上陸灼年深黑如墨的瞳眸,擔心自己露餡太多,不敢再胡作非為,扭腕别開許劭陽抓着他的手,老老實實地低頭走向陸灼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