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嬰還穿着執勤時穿的藍色棉袍,系腰帶,腰間佩刀劍,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一入衙門便跪下,将石城縣事宜一一禀報,并将書信呈了上去。
兩份書信,一封空白信封;一封上書“文孚親啟”——熟悉的字迹,流暢自然。
陸炳修長白皙的手指接過信封,拇指指腹在“文孚親啟”四個字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一顆懸空的心,終于落地了。
陸炳看完信,瞥見蓬頭垢面的賀嬰,隻見他原本平平無奇的臉上盡顯疲憊。
他伸出手在賀嬰的肩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奔走多日,休沐兩日吧。”
說罷,他拿起書信轉身出了衙門,匆匆離去。
陳寅見陸炳停下查案,卻是松了一口氣。
回禀完畢,賀嬰此刻出了衙門。
宮牆拐彎抹角,結構複雜。
他穿過四道宮門,直奔衛所。
錦衣衛衛所。
換班的錦衣衛少年皆着擠在一處,喧鬧非凡。
賀嬰洗完澡便聽到衛所處,衆人七嘴八舌。
“可算是換班了!”說話的是錦衣衛的新人。
他大步流星至桌邊,倒了杯涼茶,咕噜咕噜下肚。
北方的深秋,寒意襲人。
可他的後頸卻起了層薄汗。
“怎麼了?”有好奇的問道。
“值班的時候,打死人了呗。”這是小六的聲音,破鑼嗓子漫不經心地道。
“啊?誰死了?”
賀嬰皺眉,嘈雜的聲音裡,夾雜着許多不認識的聲音,看來是錦衣衛又來了新人。
新人總是好奇的,想要知道所有的事。
“太仆楊大人!”
賀嬰停住了腳步,心跳漏了一個節拍,竟然是他?
衆人思索了一下,有一人恍然道:“太仆寺卿楊大人?上次他供給所裡的馬匹奉銀,少了我二兩銀子,最後還是我自掏腰包。他還欠着我二兩銀子呢!”
衆人沉默,人死如燈滅,這銀子肯定要不回來了。
此話一出,旁人知曉此人何許人也了。
錦衣衛所的馬,損耗的快。
朝廷分給每個衛所的馬匹是有額定的。平日裡,沒少麻煩這位太仆大人。
這位大人,為人風趣,又樂于助人,人也長的豐神俊朗。每每交銀的時候,喜歡打趣逗樂一番,令見過他一面的人難以忘懷。
之前所裡馬匹供給事宜是賀嬰負責的。
“他死了?”小六皺眉訝然,語氣聽不出是怅然還是難過。
今日早朝,他不在奉天殿當差,不知曉此事。
“發生了什麼事?好端端的,怎的叫”
說話的人一頓,沒有将那兩個字說出口,接着道:“打死了?”
“今日早朝,諸位大人與往常一樣于殿前等候皇帝上早會。等候的期間,大臣們諷刺的諷刺,寒暄的寒暄,叽叽喳喳的像一群麻雀吵得我頭疼。”
值班的另一人見他隻顧着抱怨大臣,不講重點,插話道:“起初我們也沒注意到這位大人。早朝快結束的時候,楊大人突然嚎呼一聲!聲音陡然提高,我們在大殿門口被吓了一跳。”
“當時我倆正面面相觑呢!”那人搶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