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孟伊陽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腿上,伍峥的心中跟着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滿足——先前不論他用什麼方法,孟伊陽都不願意留給他任何一點視線。
但現在,盡管方法有些奇怪,但隻要孟伊陽願意正眼看他,他願意讓自己的雙.腿一直處于殘疾狀态。
隻可惜,停留在伍峥身上的目光并未維持太久。
在确定了伍峥的身體情況之後,孟伊陽很快就把視線挪開了。
無聊。
恐怕伍峥還是跟之前一樣,在被伍豐關在家裡的時候,用各種奇怪的方式從家裡逃離。但這次翻牆的時候運氣沒有上一次好,所以才将自己的雙.腿都跟着摔斷了。
明明從外表看起來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但行事作風卻不由得讓人懷疑對方的年齡。
挪開的視線讓伍峥有些失落。
剛剛好不容易才興奮起來的情緒,在孟伊陽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之後,也立馬跟着一同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一直填充在伍峥内心深處的那種空虛和不滿。
“聽說你不喜歡這個辦公室的布置?”
孟伊陽不願意将目光放在伍峥身上,伍峥卻硬是要自己挑起話題,盡量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溝通時間變得更長,也讓他可以趁着這個時間好好去看一下孟伊陽那張将近一個月都沒見過的臉。
伍峥的詢問讓孟伊陽直接對着他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他又擡頭看了眼這間辦公室的裝潢,确定整個辦公室都是一股神神叨叨的模樣之後,這才有些怪異地開口:“如果你喜歡,可以把自己的辦公室布置成這種風格,而不是強行讓别人在這種奇怪的辦公室裡工作。”
在伍豐那裡申明無果之後,孟伊陽已經懶得再跟伍峥說些什麼了。
他之所以這麼淡然地從樓上下來,并非是從内心深處接受了這個辦公室,而是為了下來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去找人事辭職。
如果不是伍峥下樓的時機還算及時,對方可能就無法再在伍氏集團看到他的身影了。
“嗯……”
好不容易才能跟孟伊陽心平氣和地說話,伍峥并不願意浪費這個機會。
他壓下心中的焦急,盡量不帶情緒地同孟伊陽解釋。
“我知道這間屋子裡的東西可能太多了,但是我現在無法掌控伍澤用了什麼手段讓你失去記憶。這些都是我這段時間收集來的可能有用的東西,因為一件一件試的話耗費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才堆在了一起……”
伍峥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避開外面圍觀的其他同事。
還是孟伊陽聽了個開頭覺得不對,迅速上前将辦公室門關上,這才終于隔絕了外面那些人的耳朵。
重生這種事還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可不想在别人本就用八卦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再在那種目光之中疊加上些許看石猴一般的好奇和驚訝。
“閉嘴!”
孟伊陽壓低聲音警告。
他眉頭緊皺,退回到自己辦公桌的位置又看了一圈這間辦公室之中的離譜設置。
不論怎麼說,他也确實是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安心工作。
“你自己想被人當成猴子一般觀看,我可不想!樹挪死人挪活,既然你不願意撤掉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兒,而且還非要讓我在這裡辦公,那我也可以辭職不幹。”
牆上這些東西的用處還沒得到回應,但僅僅隻是從伍峥的話語之中,孟伊陽也可以從中推測出一個大概。
無非就是一些想要讓他恢複記憶的東西。
孟伊陽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婚戒,心中冷笑。
都已經屢次三番向伍峥表明他的态度,伍峥卻依舊像是聾子一般毫無反應,依舊覺得隻要他恢複了前世的記憶就會改變他今生的走向。
心中的幻想為免太過美好!
方才說話的時間,孟伊陽已經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
原本伍峥強行将他的工位從外面的小桌子換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幫他将東西收拾到了紙箱子裡。
自他看到這間離譜辦公室之後,還沒來得及動箱子裡的東西。
現如今,隻需要抱着箱子就可以離開了。
實習生的身份本就讓孟伊陽沒在公司放多少東西,裝着雜物的箱子隻需要一隻手就可以提起。
隻是伍峥跟他的輪椅占據了太多空間,堵住了他出門的路徑。
“讓開!”
孟伊陽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伍峥身上。
他停留在伍峥身上的目光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惡,也讓特意驅動自己的輪椅過來堵門的伍峥唇.瓣緊抿,緊皺着眉頭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為什麼要辭職?”
伍峥這話一出,孟伊陽本就皺起的眉頭皺着的幅度更大。
眼看孟伊陽就要再次開口罵人,伍峥立馬又變了一副面孔。
方才那副質問一般的語調瞬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變成了有些焦急的讨價還價。
“隻要你願意接受這間辦公室,我可以讓你去我手底下的項目組做事!”
在某些時候,伍峥也還算是知道自己的競争力在哪兒。
公司分配到他手上的項目都是幾年都難得一遇的好項目。
如果不是伍豐在後面運作,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是能者得之,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一股腦全部都被安排到了伍峥頭上。
下面的人為了能夠做更好一點的項目,不得不成為伍峥的簇擁。
這也是伍峥在公司之中人氣比伍澤高的重點原因。
但僅僅隻是這樣的條件,并不足以讓孟伊陽留下。
他臉上的嫌惡之意依舊沒有消失。
反正現在辦公室的門也被伍峥的輪椅堵住,他根本無法帶着一個箱子從對方身上跨過去,更無法打開那扇被輪椅擋住的朝内拉開的門。
索性,就如伍峥所願,再繼續跟他讨價還價一番。
“去你手底下繼續端茶倒水嗎?”
孟伊陽的話一針見血,“你手底下的那些項目都是蘿蔔坑,哪兒還有位置給我這麼一個小實習生?我在這裡尚且能參與到項目裡去都要辭職,你覺得讓我去你那裡端茶倒水就能讓我留下?”
孟伊陽這話讓伍峥有些語塞。
某種程度上來說,伍峥無法對此進行任何反駁。
他手底下的那些項目本就不是他親自負責的。
從頭到尾,從上到下,幾乎都是伍豐找人全面安排。
至于伍峥自己,隻需要在下面的人将文件遞到他面前的時候在文件上簽字,或者在出去跟某些客戶們簽約的時候,過去充當一個不怎麼說話隻需要偶爾應答一句的吉祥物罷了。
他甚至連項目組的人臉都記不清。
又怎麼可能知道哪裡有空位,哪裡又能将孟伊陽安插進去?
但他不能讓孟伊陽辭職!
原本孟伊陽跟伍澤結婚,就已經導緻他每天都要聽伍澤的洗腦,被伍澤從精神上控制了。
在孟伊陽還在公司工作的情況下,他尚且還能以上級的身份要求孟伊陽必須跟他接觸,也讓他找尋些許機會嘗試着讓孟伊陽恢複記憶,看清伍澤的真面孔,回到他身邊來。
但如果孟伊陽辭職了,那他就真的除了翻牆去伍澤别墅樓下堵人之外,再沒有其他機會跟孟伊陽單獨相處。
“那你想要什麼?”
伍峥擡手,想要抓住孟伊陽的手腕,但卻被對方迅速閃過。
抓空了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
下一秒,伍峥就像是根本沒發生這種事一般,徑自将手收了回去。
順帶着,或許是這次尴尬的伸手讓他的心境又産生了些許變化,就連接下來說話的語調也沒有一開始那麼驚慌失措,反倒是又帶上了幾分談判的意味。
“你可以提要求,如果你的要求我可以滿足,那我自然也可以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