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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愛即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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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微顫,眼皮撐開了整個世界。

迷迷糊糊中,烏黑的土牆映入眼簾,餘光皆是牢獄的幽暗,卻尚能瞧見邊側守立的獄卒。倚靠在牢柱上,崔纓正想擺動身軀,随之而來的,卻是鐐铐的聲響和傷口撕裂的疼痛。

肩胛和右腿都被上藥包紮過,可活着看見自己滿身傷痕,卻是比死還要痛苦。

更讓她絕望的,其實是背後響起的現代普通話,輕飄飄的,不帶有絲毫的感情——

“你也會一些武藝,如何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呢?”

崔纓聞言鼻酸,委屈得熱淚簌簌直流。

讓她以這般落魄不堪的模樣,去面對故人,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可不論再怎麼恐懼,終究還是見面了。

我與其從未學過武藝。崔纓在心裡回應他道。

“如今身陷囹圄,活成了當初的我,這就是你要改的‘史’,你要抗争的‘命’。崔纓,你可還算滿意?”

罵吧罵吧,盡情嘲諷吧,盡情譏笑吧!崔纓疲憊地閉上鞭痕累累的眼睛。

當初那個滿腹理想,相信人定勝天的崔纓已遭反噬,已被折辱成滿目瘡痍,已被踐踏得無半分力氣了。除了恐懼,還有怨恨,像蛛網一樣在她心底密密織牢。

可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憑什麼覺得是别人欺負她呢?

“我沒有想過,會有你死我活的一天。”崔纓怅惘地說道。

“你不自量力,以卵擊石,可說到底你不是跟我鬥,你是和天鬥。”

“與天鬥,其樂無窮。”崔纓龇牙笑。

“你是個瘋子。”

“嗯。”崔纓點點頭。

“你是我見過最愚蠢的女人,比小娥還要蠢。”

“嗯。”崔纓咬牙切齒。

監牢的大門被解鎖打開,随後又傳來獄卒關門的聲音。

崔纓靜靜聽着一瘸一拐的腳步聲慢慢靠近,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遂将臉别了過去。

楊夙,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醜,蓬頭垢面,渾身髒兮兮的,我沒臉見你,你是知道的,又何必故意來此羞辱呢?

我真怕我一時忍不住殺了你。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呵,階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想知道,你是怎麼輸給我的麼?”

那人得意地笑着,笑得好假好假。

“其實你在我眼裡,不過是個孩子。你自以為萬無一失,殊不知做的一切,都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這裡的人聽不懂我們講話,不妨敞開來講,叙叙舊。就讓我代你一一梳理你失敗的原因,教教你,怎麼分析戰局。”

批判似的,冷漠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溫情,楊夙運用他廣博學識侃侃而談,試圖逐一攻破崔纓心理防線:

“赤壁前哨戰時,孫權便已派周瑜和程普等人與劉備結盟會合,而曹操水軍乘船而下,速度肯定不及曹仁的騎兵。曹軍前鋒日行數百裡,前番連續作戰追剿劉備殘軍,早已衰憊不堪。前有孫劉盟軍守株待兔,後無大軍及時馳援,不被以多擊少、從數量上碾壓,你覺得可能麼?

“後來烏林火攻戰,曹操大軍不單輸給了陰謀詭計,更輸給了這個時代流行的瘟疫。曆史上曹操軍營裡流行的“瘟疫”,極可能是瘧疾、傷寒、痢疾、血吸蟲病四種傳染病中的一種。末者為最。因為江北一帶,早在數百年前,便是血吸蟲病廣為流行的地區,而隆冬季節更是血吸蟲病發高峰。”

楊夙兩番話将崔纓激醒,崔纓微微擡眸,黯然神傷,曹操水軍營寨爆發疫亂的慘烈場面,仿佛就在她眼前一一重現。

楊夙告訴她,血吸蟲病,是由裂體吸蟲屬血吸蟲引起的一種慢性寄生蟲病,它傳播迅速,危害性大。血吸蟲卵入水後,就會孵化出毛蚴。一隻毛蚴鑽入釘螺體内,經過一兩個月的無性繁殖,就可以放出成千上萬條尾蚴,而人畜接觸有尾蚴“疫水”便會得病。

赤壁一帶,曾是古雲夢大澤,經數百年泥沙沉積和江河改道,漢末時已形成許多大小湖泊,那兒夏水冬陸,雜草叢生,極易釘螺繁衍。曹軍士卒多為北方人,若在此一帶練兵作戰,免不了頻繁接觸“疫水”,那麼,大戰在即,大批将士感染急性血吸蟲病也是必然。戰火頻仍,曹軍連續數月作戰,惡劣的軍營環境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病情惡化。

血吸蟲病感染後,有一個月的潛伏期,由于長寒高熱不退、大便拉膿血,長達二、三個月,甚至半年之久,大批患病的将士體力消耗殆盡,隻能躺着等死;活着的人也是骨瘦如柴,腹大如鼓,失去戰鬥力。吳人習于水戰,時間久了,自是多有抗體。

原來,兩漢以來,長江流域人口逐漸增長,墾殖活動強度增大,自然植被受到破壞,長江的含沙量開始增高。随着荊北雲夢澤的逐漸淤塞,荊江河床自動調節擡高,加上受西北-東南方向新構造掀斜運動的影響,荊江主泓道逐漸向南擺動。魏晉時的江湖關系是“湖高江低、湖水入江”,如此一來,赤壁一帶江灘便大大擴大。

長江南岸的吳軍駐紮地江灘面積小,因而釘螺也少。軍隊又常駐紮在山上,染病機會辄大為減少。反觀曹操駐營的江北,有大面積的江灘,沒有山丘,釘螺面積大,染病機會自然多。

楊夙踱步行至高懸的窗牖前,歎息道:

“哪怕你阻止了火燒烏林,也治不好血吸蟲病。血吸蟲病,初中生物書提到過的,這些道理都不懂,如今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文科出身學過高中地理的麼?還妄圖去拯救你所謂無辜的兵士嗎?崔纓,你一心想救的無辜将卒又是誰?這個世界無辜的人還少麼?我不無辜?你不無辜?

“其實,火燒烏林還沒開始,勝負已定。然而,這場戰争真正的決定性因素,仍是雙方高層決策——聽好了,崔纓,我并沒有特别幫助孫劉兩家,隻是對你幹擾曆史的行為予以了糾正。”

楊夙轉過頭,瘸腿邁步上前,在她腳邊蹲下。

“你一定曾試圖用各種理由勸阻曹操用兵,可惜你家曹丞相,自知年歲已高,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你說得出瘟疫火攻的緣由,卻說不清相關細節。于是再無懈可擊的理由,在曹孟德垂暮之心面前,也會變得一敗塗地。逆勢而行,後世哪一個高齡政客不是同樣抱着賭注的心态?這就叫曆史的偶然性。”

楊夙頓了頓,看着崔纓漸漸握緊的雙拳,冷笑道:

“你們有細作,難道東吳就沒有麼?你妄圖用一區區蔣幹,離間東吳君臣,不過理想主義者的想當然耳。你隻知道蔣幹能言善辯,你不知道的是,蔣幹縱橫遊說風格,近乎運轉陽謀之蘇秦,而非玩弄陰謀之張儀。他蔣幹為人處事,本不善于矯飾欺詐,在周瑜面前,根本小巫見大巫。你也不想想,周瑜和程普等人再怎麼不和,也皆是孫氏舊部,區區小計能扳倒堂堂江東大都督?你也真是小看了他!

“改造鐵索,更是徒勞。你難道不知道,曆史上曹操自己都燒了大片來不及帶走的戰船嗎?一旦兵敗,什麼戰具都灰飛煙滅了。你解開鐵索,難道就能阻止東吳順風沖擊的戰船?保住戰船來做什麼呢?你想再逆着西北風溯流直上嗎?

“知道你做的小動作後,我便開始在周瑜帳下訓練水軍,教一批死士提前适應接近零度的水溫。繼而将戰船改造成南宋樓船式樣,艙内添加助推橫木和人工腳踏槳。最後算準大霧天氣,用演義的把戲迷惑一下你。你果真上當了。

“至于臨時起的東南風,你不知道的是,魏晉時的洞庭湖,遠比後世範圍要大,因為地形風的原因,當天氣放晴時,完全有可能逆吹東南風,這一點是北方長大的曹操所始料未及,而成為長江水邊長大者的地利。

“退一萬步講,即便沒有東風,吳軍船艦仍能劈天蓋地撲來,因為吳軍亦是用鐵索連環,吳軍船上裝滿了硫磺、硝石、幹柴,以及曹軍送上的數萬隻箭!艙内有水軍推動,雨後朔風微弱,根本吹不走如此龐然艦隊。

“烈火焚山,什麼燒不幹淨啊——說來,還要好好謝你們送的火箭呢,補足了吳軍軍需羽箭。哈哈,陳壽記載的确實不錯,曆史上他曹孟德的戰船,果真是自己燒掉的。衆人隻當是東風來了,哪裡曉得船下玄機呢?

“其實,即使你們不放火箭,我們也會點火,可見不論你用什麼辦法,都不能阻止曆史的。自己沒有本事去改變既定事實,好比不善遊者憑一腔熱血去救将溺死之人。最後隻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崔纓啊崔纓,你總說提前知曉赤壁這段曆史,就能改變原來的結局。而今看來,縱然通曉上下五千年曆史又能怎樣呢?變數太多,細節根本把握不住,你根本預料不及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與其說曆史在你手中失控,不如說你從未讀懂曆史,從未真正掌握住曆史。從今往後,改改你這性子罷!”

楊夙見她全程沉默不語,自以為終于将她說服。

“說完了麼?”崔纓擡頭凝視他。

“是。”楊夙淡淡回道。

崔纓将鐐铐禁锢的雙手合十,緩緩貼緊胸膛,低頭落淚:

“可以過來些麼?我有話同你說。”

于是楊夙在崔纓身側單膝跪下。

她在楊夙耳畔說了句自己都聽不見的悄悄話。

“什麼?”楊夙問道。

鋒銳的尾簪被崔纓拔出,狠狠地紮入了楊夙的胸膛。

嘴唇被自己咬破,可她仍含着鮮血微笑,輕聲問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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