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龍主從白天寫到太陽落山,也沒寫完,而日落之後,他就開始期待路峥上門了,也無心去寫别人的愛情。
頓沙說的沒錯,麗龍主這木樓,從來都隻有搭襟上門來,沒有叫麗龍主眼巴巴追着去的道理,蘇和昨夜去是有要緊事,今天斷不能再這麼眼巴巴貼上去了。
不然失了麗龍主的威信和尊嚴。
留在木樓的蘇和被頓沙唠叨的耳朵生繭子,他才不要什麼威信或尊嚴,他就想快點跟路峥滾一滾,而後剝去麗龍主這一身枷鎖。
“你不要嫌我吵你,我也是被阿姆們和阿祖們唠叨過的。”頓沙不愧是麗龍主的伴讀,白天麗龍主不能出門,阿姆和阿祖都是把他叫過去念叨。
蘇和冒險上山的事情還是沒瞞過阿祖的耳朵,為這事,頓沙挨了好大一頓批評。
要萬一蘇和被野豬拱了怎麼辦?
那能怎麼辦,頓沙也想知道。
“還有我聽說,阿祖已經在物色新的麗龍主了,正從孩子們中選呢。”頓沙帶來了個好消息,吃過飯後看不到搭襟影子一直郁郁寡歡的蘇和來了精神,“新的麗龍主?”
“是啊,但這選擇麗龍主的标準到底是什麼呢?”頓沙很好奇啊。
他和蘇和是同一輩,因為某些原因,蘇和一歲就被阿祖選定為未來的麗龍主。加上上一位麗龍主又在他不到三歲時離開了林子,沒人照看的蘇和是被阿祖接在身邊教養的,也就沒頓沙這一輩的男孩女孩被阿祖仔細看看的份了。
沒人會比蘇和成長地更像一個麗龍主。
“标準?當麗龍主要善良,聰明,聽話,勇敢——”蘇和一本正經,彎起的眼睛似乎在說他就是這樣的人。
很顯然,他是的,不然他不可能成為麗龍主。
頓沙不信,再說蘇和還是光屁股小孩的時候,哪能看出勇敢聰明與否?
“阿姆們可都說,麗龍主身上是有标志的。”
“标志?”
“标志!”
蘇和搖頭,“沒有這種東西。”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蘇和自己身上幹幹淨淨的,他赤裸站在鏡子前時,從沒看到過什麼晃眼的胎記,他身上,也沒比别人多長出一塊骨頭或者一條尾巴,哪有頓沙說的邪乎的标志。
頓沙叽叽咕咕講起挑選麗龍主的事情,明後天阿祖還叫頓娜去一趟,“我可不敢想,我妹妹也要去選麗龍主,不可能是她。”
末了,又搖頭,“可不能是她。”
蘇和問:“為什麼?”
“為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頓娜愛看動畫片,愛玩手機上的小遊戲,還愛吃學校門口的炸雞柳和辣條,喜歡穿城裡小姑娘們的紗紗裙和亮晶晶涼鞋。”
“對了,這個暑假還一直求我阿姐帶她去城裡燙個波波卷。”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愛美的不得了,頓沙提起直歎氣,也不知道頓娜是不是在學校有喜歡的小男生了,“我阿姆還真掏錢,我說要買個耳機她都不肯贊助我。但頓娜就是那樣,不拘束慣了,怎麼能住進木樓裡,這種日子,她過不了的。”
這木樓的區域太靠近保護樹種望天樹的林地,幾乎沒有無線網,電視信号也差,更别提那電視機都已經壞了兩個月,頓娜那種小姑娘住進來肯定會瘋。
“再說,她還要上初中,上高中,将來考出去上大學呢。”成為麗龍主,改變人生最重要的三年不就湮滅在麗龍了?
蘇和點頭,附和道:“你說得對。”
瞎吐槽一通的頓沙這才意識到,他眼前的蘇和從十五歲起就過得這樣的日子,也是将人生中改變命運的三年留給了麗龍,眼下有了搭襟,還不能白天頂着大太陽出門,夜裡晚歸也要叫阿祖訓斥。
大多數年輕人都已經看不到麗龍主這個身份上的好事了,說是至高無上,的确是,但尊貴有什麼用,那身份走出綠林就是無用的。
過的日子,實際上還沒有飛鳥遊魚自在。
若是稍微心氣差一些的,能在這樓裡郁郁死。
頓沙小心端詳蘇和的臉色,沒見到什麼他有什麼不快和傷感的模樣,才松了一口氣,轉換話題道:“路教授興許是不認識過來的路,要不要我去把他叫來?”
“可以嗎?”蘇和擡眼,滿是期待。
“當然可以。”維護麗龍主的愛情,頓沙義不容辭。
路峥今天處理了一天工作,他的兩個學生隻寫了半天的報告,下午就湊在一起又玩起了遊戲。
卡旭下午時出去了一趟,帶回兩張運動會的報名表,是鄉鎮上的村委會發的。
還有小半月的運動會,這就提前開始預熱和宣傳了。
林雙和趙徐之圍着那競賽項目如:馬術、射箭、弩擊、摔跤之流讨論了半天。
至于一些大學裡随處可見的運動,長跑短跑、兩人三足、拔河,完全引不起他們的興趣。
卡旭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報一個短跑,今年好像請來了贊助商,就連獎品都加碼了很多,還有高端手機和筆記本電腦,卡旭相當心動。
“那我們能報名參加嗎?”要說起筆記本和手機,那誰不想要,林雙趙徐之也不嫌多。
“可以是可以,本身也是遊客也能參與的趣味運動會,但要下下周才開始,你們會待那麼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