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發生了什麼蔺思安不知道,他機械地跟着人群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連相秋容和他說話都沒聽見,是啊,傅承、傅永安,他怎麼會想不到的?使勁回想過去的那些日子都做了什麼,哦,在皇帝腿麻的時侯故意去戳他,還讓他閉嘴。
“嘶————”可怕。
蔺弘文拉着蔺思安給他介紹場上都還有哪些人,介紹了半天,才發現蔺思安愣在原地發呆。
“幹嘛呢,吃飯都能發呆。”
“老蔺,”蔺思安擡起頭,露出生無可戀的神情,“多吃點吧。”這可能就是最後一頓飯了。
蔺弘文察覺到他神色不對,“怎麼,你又給我惹了什麼事?”
“殺頭的大事。”他說完這句,惡狠狠地咬了口小排骨,可惡,他要多吃一點。
不明就裡的蔺弘文和相秋容面面相觑,這是怎麼了?可不管他們怎麼問,蔺思安都不再開口,隻顧着啃小排骨。
.
傅永安今日的心情格外好,他進來的時侯看到了蔺思安大為震驚的神情,爽,實在是太爽了,能看到蔺思安這副神情,這宴會來得太值了,不過那狐狸精怎麼到處黏啊,都黏到蔺相身邊去了。
同樣覺得大快人心的不止他一個,傅承和此時正在暗處守着的薛習也呼出一口惡氣,太監的形象實在過于深入人心,正好這是個好時機,效果看起來很不錯,他垂眸看着瘋狂啃排骨的人,眯起眼睛,這反應有點不太對,而且,又不吃蔬菜,不過今天大概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縱容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招招手,示意身邊服侍的侍女上前,低語了兩句,侍女會意,端着他桌上的小排骨走了下去,在衆人的視線中,走到蔺思安面前站定,将小排骨放到桌上,沒有多說什麼,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蔺思安驚恐地看着面前多出的那碗小排骨,驚恐萬分,這、這還真是斷頭飯?!
場下的各個都是人精,能在朝堂上久待的人,沒一個腦子笨的,傅承不會無緣無故地将桌上的菜送人,不過那人的面相着實有些生疏,再聯想到最近朝中的傳聞,嘶————細思極恐,紛紛向周圍的人打聽這位公子的身份。
這是蔺弘文不想看到的,蔺思安心思單純,這麼突然地把他放到渾濁的環境中,恐怕會釀成大患,偏偏本人絲毫不自知,隻顧着吃小排骨,很快,一盤又被清空了。
“?”傅承疑惑地看着蔺思安,還不夠?
傅永安自覺今日蔺思安受到的驚吓過于大了,貼心地向後招招手,示意身後的侍女将自己的小排骨也端給他,他一動,底下的躁動更甚了,陛下都動了,要是他們再沒有表示,那就顯得不懂事了,蔺弘文和相秋容看着一盤又一盤的小排骨端過來,目瞪口呆。
一時之間,場上的所有小排骨都端到了蔺思安面前,他從來沒有一次性吃這麼多小排骨,擡起頭看着有些無奈的傅承,心裡的小火苗燃得更旺了,真狠,就算是斷頭飯,也不能全是小排骨吧。
傅承有些頭疼,如果剛剛還隻是懷疑,那現在他幾乎是可以确定了,蔺思安的狀态不對,可是去猜他的心思是徒勞的,他的腦回路不是他們這種凡人可以猜得透的,不過看他現在這胡吃海喝的模樣,晚上肚子就該難受了,揮揮手,吩咐了幾句。
剛剛送排骨下來的侍女又重新将他面前的排骨端走,衆人面面相觑,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蔺思安又看着面前的排骨一盤盤被端走,更傷心了,好了,連小排骨都沒得吃了,真狠心。
一場晚宴下來,各懷心思,誰都沒吃好,至于蔺思安,化悲憤為食欲,吃撐了。
.
“爹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沒有沒有,别瞎說。”
“娘嗚嗚嗚嗚嗚。”
“安安乖啊,忍一忍就好了,馬上就不難受了。”
劉太醫面無表情地紮了一針,可真能,把自己吃撐成這樣。
“小公子,貪嘴是不行的。”
蔺思安肚子撐得疼,手上紮針也很痛,劉太醫來得這麼及時,估計背後有傅承的意思,那也就是說,他明明知道自己難受,還不來,更難受了。
劉太醫将最後一根針拔出來,“好了,下次不要吃這麼多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劇烈活動,蔺相、蔺夫人,微臣就先告退了。”
“不需要開點藥嗎?”相秋容看着蔺思安難受的模樣,心疼得緊。
“他本來就吃撐了,喝藥怕會更傷,如果明早起來還難受的話,我再來開藥。”
“欸欸好,多謝太醫。”
紮了幾針之後,蔺思安确實覺得腹部的緊繃感有所緩解,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安安,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爹就不打擾你了。”
他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應了聲好。
兩人離開以後,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靜,大王和包子留在皇宮,傅承也不在,算了,不在就不在吧,狗男人居然這麼對他,哼!安安也是有脾氣的。
.
劉太醫提着木箱走出蔺弘文的宮室,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左一拐,來到在外邊等着的人面前。
“他怎麼樣了?”
“就是吃撐了,有點難受,殿下您也真是,怎麼也不看着點。”
傅承點頭,看來盤子還是收晚了,“我知道了,麻煩了,回去休息吧。”
“那臣也走了,他這兩日得吃的清淡,您注意着點。”
“好的,我知道了。”
送走了劉太醫,傅承也沒走,蔺思安現在估計不太想看到他,可始終放心不下,一直待到了後半夜,估摸着蔺思安再怎麼樣也睡着了,才從書上一翻,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