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
如雷貫耳的四個大字落在闫餘樂和後面跟班的耳朵裡,人群中不時有幾聲竊笑流出,不過淩厲的視線掃過去,一下子又變得安靜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身邊站着的一個衣着打扮一樣的男子,卻十分瘦小,聲音尖銳地質問道。
蔺思安皺起眉頭,視線隻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開了,“哪來的猴子?”
“你!”他撸起袖子,一步一步走過去,舉起火柴一樣的手臂。
“啧。”蔺思安頗有些不屑,就這還打人呢,他動手都嫌麻煩,目光看向牆外逐漸聚攏的人群,“來人啊,來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打人,還有沒有人管啦!”
可人群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散開,複雜的視線一道道落在蔺思安這個“陌生人”身上,有戲谑的,有同情的,也有不忍心看别過頭的,很奇怪。
思緒出現了一刹那的空白,還沒等反應過來,巴掌便落下來了,陶飛舟主動擋在蔺思安前面,肉肉的臉上蕩起一層波瀾。
“真是不好意思,闫公子,他是新來的,很多地方不懂。”
蔺思安從小生活在丞相府,偶爾出去玩也就是在街上逛逛,到周弈家裡蹭蹭飯,除了周弈以外确實還有些朋友,可那些都是經過蔺弘文百般挑選出來的,在他的世界裡,像這樣直白的、明晃晃的惡意,還是頭一遭。
陶飛舟就算臉上腫起來,還是陪着笑意,肉乎乎的手還推着蔺思安,告訴他自己沒事,讓他冷靜一點。
闫餘樂嘴角勾起輕蔑的笑意,細長的眼睛裡滿是得逞的笑意,緩緩開口:“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話音剛落,蔺思安就像炮彈一樣沖過去,圓圓的腦殼重重地撞在闫餘樂的肚子上,速度太快,所有人都反應不及,包括闫餘樂,隻覺得肚子凹陷進不可思議的深度,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午膳還沒吃,早膳也消化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酸水,順着食道反上來,伴随着灼燒感一同而來的是臉上的疼痛,蔺思安這一拳沒收着裡,結結實實地落到臉上。
闫餘樂掙紮着想要躲開,卻被蔺思安狠狠壓制着。
“你……放開……呸,啊!什麼東西?”他被揍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邊的大王和包子也開始加入紛争,一人挑了一隻手,毫不留情地下口。
“畜生!一群畜生!李倫,你還愣着做什麼?”他被揍得滿口是血,聲音含糊得很,但李倫還是反應過來了,拿起牆角的掃帚就沖上前,被陶飛舟拽住。
“死胖子,你幹什麼呢?”
“你不許去。”
“還不快滾開,信不信我告訴我爹。”李倫的聲音很尖銳,刺得陶飛舟耳朵疼,心也慌,但始終沒有收回手。
這邊,蔺思安最後一拳落到他的臉側,看着眼前吓得混過去的人,緩緩起身。
“你、你要幹什麼,這可是皇宮,夫子馬上就要來了,你、你會被趕出去的!”
“哦?”蔺思安滿不在意地拍拍手,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笑,“還有這種好事…………”
李倫聽不清他的低聲喃喃,但闫餘樂現在昏過去了,他沒有靠山,正絞盡腦汁思索應該怎麼做才好的時候,門邊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順勢往地上倒去。
“唉呀,好疼,怎麼還打人了,疼死了!”
“?”
蔺思安不解,遠處的人群開始由躁動變得安靜,白發蒼蒼的老頭沖過來。
“都住手!都幹什麼呢?!”
“夫子,他無緣無故打人,快看,闫餘樂都暈過去了!”
譚修文看着暈過去的闫餘樂,一陣眼花,險些也要暈過去,被身邊的陶飛舟扶住。
蔺思安撇嘴,不屑地看着他告狀時得意的嘴臉,“小人得志。”
“你說什麼?”見有人撐腰,李倫也來勁了,和他對嗆,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譚修文當即厲喝。
“都閉嘴!”
蔺思安也沒想到,譚修文平時看起來那麼儒雅的人,吼起來居然這麼響亮,和老蔺有得一拼。
“還愣着幹什麼,把人擡去太醫院啊!”
“是、是。”圍觀的人群中逐漸有人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把昏過去的闫餘樂擡走,院子裡就隻剩下四個人。
譚修文長舒一口氣,看着不服的兩人,“說說吧,都發生什麼了?”
“夫子,他打人啊,你也看到了。”
“明明就是你們欺負人在先!”
“胡說,陶飛舟,你說說看。”李倫威脅地看向陶飛舟。
“我……我…………”
見他為難,蔺思安把他頂開,雖然說是闫餘樂先動的手,但他本人已經昏過去了,要是真說起來責任确實在他,這個時侯硬杠隻會吃虧,他深吸一口氣,換了副表情。
“夫子,對不起,是我打人不好,可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他們這麼欺負我的同窗,作為懲罰,就請您把我趕出書院吧!”
“…………”譚修文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小算盤打得倒是挺響。
李倫一聽樂了,“對對夫子,把他趕出書院!”
“叫你閉嘴聽不見嗎?”譚修文知道這事兒大概有隐情,看向滿臉感動的陶飛舟,“你,你來說。”
陶飛舟家裡沒權沒勢,被欺負慣了,從來沒有人出來為他撐腰的,蔺思安是第一個,他斟酌了一下,還是将事情的經過如實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