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需要給你留燈嗎?”
“不、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蔺思安搖頭拒絕,又想到了什麼,“剛才的那個人你要怎麼處理?”
“你有什麼想法嗎?”見他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也不算啦,就是,我希望你不要殺了他。”之所以這麼說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同情那個人,殺人總歸是不好的,可傅承是好人,給他屋子住,給他好吃的,還會陪他玩,如果這樣一雙手因為他而背負那麼多條人命的話,就太不值當了。
傅承看着他的眼睛,如果現在放跑趙文睿,那就可能會留下後患,殺掉才是最合理的選擇,剛想開口,就聽他接着說。
“隻要把他折磨個半死不活,再流放就好啦。”反正不要在傅承手上死掉就好,至于流放之後怎麼樣,那就不關安安的事了。
“…………”他突然有點同情趙文睿了,還不如落到他手裡,一刀下去死得痛痛快快,現在落到蔺思安手裡,那可就沒那麼痛快了,“好,我知道了。”
得了他的保證,蔺思安笑得甜滋滋的,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傅承,你今晚睡哪裡?”他的院子被箭矢破壞了,暫時住不了,至于傅承自己的院子,相柏和談翊還睡在那裡。
“還有空着的院子。”
“那多麻煩呀,”他刷的一下坐起來,“你今晚要不要和我睡,當然,那絕對不是因為我害怕的意思。”
“…………”傅承看着他認真的眼神,輕笑出聲,“好,不過我回來估計比較晚,你先睡吧。”
“好。”蔺思安再次躺下,看着傅承起身,打算離開,“那個……還是留一盞燈吧。”
傅承原本也沒打算熄燈,隻是把他床頭那盞滅了,留了前廳的一抹微光。
大門合上,整個院子就隻剩下蔺思安一個人了,這間院子以前沒有人居住,略顯清冷,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懸在上方的木頂好像彙聚成人臉,正在猙獰地對着他笑,外面的風聲呼呼作響,發出吱呀的聲音,燭光映照着外面的樹影,詭異地搖曳。
“咕嘟。”算了,都是錯覺,把被子蒙上就沒有了。
可事情并沒有照他想象中那樣發展,窗邊的哀鳴聲好像越來越大,不時還有尖銳的撞擊聲。
“唔…………”傅承怎麼還沒回來呀。
眼見撞擊聲響個不停,他幹脆坐起來,用被子裹住頭,掀開窗簾,隐隐能看見窗邊有一抹黑色的影子,難道府上還有刺客?
“誰,誰啊?”
“砰砰!”沒有回答。
他抄起角幾上的瓷瓶,一鼓作氣打開窗,把瓷瓶扔了出去,他閉着眼睛,沒有聽見想象中的悶哼聲,隻有瓷器碎了一地,與此同時,臉上糊上了一團溫熱的東西,等等,這熟悉的觸感?!
一把揪下來,白白的鴿子睜着綠豆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麼氣鼓鼓的,羽毛都炸開了。
“怎麼是你呀?”
“咕咕,咕咕咕咕咕!”可惡,它感覺到肚子下的暖源消失了,才發現蔺思安人不見了,還被相柏踹了一腳,可惡,它才不要跟着相柏當牛做馬呢,它隻是隻懶鴿。
“算了,你來陪我睡吧,嘿嘿。”
“咕咕。”那還差不多。
一人一鴿重新窩回被窩,暖融融的體溫讓他重新放松下來,轉瞬墜入夢鄉。
.
傅承叮囑完薛言後,回去洗了個澡,洗去滿身血味,正打算去找蔺思安的時侯,突然聽見樹叢中傳來一連串的嗚咽。
“?”
向聲源靠近,撥開茂密的樹叢,露出一抹嫩生生的粉色。
大王坐在草垛中,豆豆眼中積蓄着淚水,正用短短的蹄子抹掉,轉頭看見熟悉的人,連忙抱上去,委屈地放聲大哭。
“嗚嗚嗚嗚嗚!”哇,它一覺醒來就發現蔺思安不見了,轉了一圈也找不到。
“在找安安嗎?”
它重重點了兩下腦袋。
“走吧,我帶你去找他。”
一人一豬回到院子裡,傅承眼尖地看見了碎了一地的瓷瓶,警覺地看向屋内,他離開之前留的燈還沒有熄滅,燭光微弱地搖曳着,看上去除了滿地的碎片,沒有其他異常。
屋内很安靜,隻有輕輕的呼吸聲,他走到床邊站定,掀開紗簾,露出裡面的人。
和他想象中不一樣,蔺思安睡得很熟,臉蛋紅撲撲的,仔細一看,被子裡露出一撮白色的羽毛。
“?”嗯,羽毛?
把被子拉下來一點,才看清全貌,是那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鴿子。
大王可不滿意了,氣鼓鼓地從傅承手上跳下來,一蹄子把那隻肥鴿撥開,放肆,那是本豬的位置。
傅承到現在才看到,它腳上還捆着一卷信紙,動作輕柔地拆下來。
“…………”對方似乎在墨迹還沒幹的時侯就卷起來了,糊成一團,不過,從僅剩的幾個字裡可以看出這應該是談翊寫給宗謹的,小孩子還真是敏銳啊,不知道今晚的事情會不會給安安留下陰影,不過,蔺弘文的兒子啊,還真是不像。
他動作輕柔地把蔺思安往裡面推了推,拿了一床新的被子,躺進去,在輕淺的呼吸聲中,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裡,他突然感覺很熱,呼吸也很困難,艱難地睜開眼,原本好好睡在自己被窩的蔺思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滾進了他的被子,雙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呼吸全部噴在臉上。
“…………”有點後悔答應他了。